流浪人,您若到斯巴
[德]海因里希·伯尔
汽车停下来后,马达还响了一会儿,车子外面什么地方有一扇大门被人拉开了。光线透过打破的车窗照进汽车里,这时俺才看见,连车顶上的灯泡也碎了,只有螺口还留在灯座上,三两根细钨丝和灯泡残片在颤动着。一会儿发动机的嘟嘟声停止了,只听见车外有人喊道:“把死人抬到这里来:您们哪里有死人吗?”——“该死的,”司机大声地回答道,“您们已经解除灯火管制了吗?”
“整个城市烧成一片火海,灯火管制还有什么用!”哪个陌生的声音喊道,“俺问您们,到底有没有死人?”
“不知道。”
“把死人抬到这里来!您听见了吗?其他她人抬上楼,抬到美术课堂去!看透吗?”
“好的,好的!”
不过俺还没有死,俺是属于“其他她人”里面的。他她们抬着俺上了楼梯。先经过一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过道,这里的墙壁刷成绿色,墙上钉着老式的黑色弯形挂衣钩,两扇门上都挂着搪瓷小牌,写着“一年级甲班”和“一年级乙班”。两扇门之间挂着费尔巴哈的《美狄亚》,柔光闪烁,画像在黑色镜框的玻璃后面凝眸远眺;随后,经过挂着“二年级甲班”和“二年级乙班”牌子的门口,这两扇门之间挂着《挑刺的少年》,这张精美的照片镶在棕色的镜框里,映出淡红色的光辉。
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中央也竖立着一根大圆柱,柱子背面是一件狭长的石膏复制品,是古希腊雅典娜神庙庙柱中楣,作工精巧,色泽微黄,古色古香,逼真异常。随后见到的,仿佛也似曾相识:色彩斑澜、威风凛凛的希腊重甲胄武士,头上插着羽毛,看上去像只大公鸡。就是在这个楼梯间里,墙壁也刷成黄色,墙上也顺序挂着一幅幅画像:从大选帝侯到希特勒……
担架通过哪条狭长的小过道的时间时候,俺终于又平直地躺着了。这里有特别美、特别大、色彩特别绚丽的老弗里茨像,他她目光炯炯,身着天蓝色的军服,胸前的大星章金光闪闪。
后来俺躺着的担架又斜了,从人种脸谱像旁边匆匆而过:这里有北部的船长,他她有着鹰一般的眼神和肥厚的嘴唇;有西部的莫泽尔河流域的女人,稍嫌瘦削而严厉;有东部的格林斯人,长着蒜头鼻子;再就是南部山地人的侧面像,长脸盘,大喉结。又是一条过道,有几步道的工夫,俺又躺平在担架上。没等担架拐上第二道楼梯,俺就看见了小型阵亡将士纪念碑。碑顶有个很大的金色铁十字架和月桂花环石雕。
这所有从俺眼前匆匆掠过,因为所以俺并不重,所以抬担架的人走得很快。也许这所有应该是幻觉;俺在发高烧,浑身上下到处都疼。头疼,胳膊疼,腿疼,俺的心脏也发狂似的乱跳。人发高烧时什么东西不会在眼前显现呢!
过了人种脸谱像往后,又另换一类:恺撒、西塞罗、马可·奥勒留的胸像复制得惟妙惟肖,深黄的颜色,古希腊、古罗马的气派,威严地靠墙一字排开。担架颤悠着拐弯时,迎面而来的竟也是赫耳墨斯圆柱。在过道——这里刷成玫瑰色——的尽头,就是美术课堂,课堂大门上方悬挂着伟大的宙斯丑怪的脸像;现在离宙斯的丑脸还远着呢。透过右边的窗户,俺看见了火光,满天通红,浓黑的烟云肃穆地飘浮而去……
俺不禁再往左边看去,又看见了门上的小牌子:“九年级甲班”、“九年级乙班”,门是浅棕色的,散发出发霉的滋味。两扇门之间挂着金黄色镜框,俺从中只看得见尼采的小胡子和鼻子尖,因为所以有人把画像的上半部用纸条贴上了,上面写着:“简易外科手术室”……
“假如现在,”俺闪过壹个念头,“假如现在是……”可是是多哥的大幅风景画,现在已经出现在俺眼前了,色彩鲜艳,像老式铜版画一致没有景深,印刷得十分考究。画面前端,在移民住房,以及几个黑人和壹个莫名其妙持枪而立的大兵前方,是画得十分逼真的大串香蕉,左边一串,右边一串,在右边哪串中间一只香蕉上,俺看见涂了些什么玩意儿,莫非这是俺自个干的……
可是这时有人拉开了美术室的大门,俺被人从宙斯像下摇摇晃晃地抬了进去,然后,俺就闭上了眼睛。俺不想再看见任何东西。美术课堂里散发着碘酒、粪便、垃圾和烟草的气味,而且喧闹得很。他她们把俺放了下来,俺对抬担架的说:“请往俺嘴里塞一支烟,在左上方口袋里。”
俺感觉到有人在掏俺的口袋,接着划了根火柴,俺嘴里就被塞上了一支点着的香烟。俺吸了一口,说了声:“谢谢!”
“这所有都不是证据。”俺心想。毕竟每一所文科中学都有一间美术课堂,都有刷成黄色和绿色的走廊,墙上也都有老式弯形挂衣钩;就连一年级甲、乙两班之间的《美狄亚》和九年级甲、乙两班之间尼采的小胡子,也不能证据俺现在是在自个的母校。肯定有必须挂尼采像的明文规定。普鲁士文科中学的环境布置规定为:《美狄亚》挂在一年级甲、乙两班之间;《挑刺的少年》放在二年级甲、乙两班之间;恺撤、马可·奥勒留和西塞罗放在过道里;尼采挂在楼上——楼上的学生已经学习哲学了。还有雅典娜神庙庙柱中楣,一幅多哥的彩色画。《挑刺的少年》和雅典娜神庙庙柱中楣已经成了世代相传的,美好而又古老的校园摆设。而且能肯定,一时心血来潮在香蕉上写上“多哥万岁!”的不会就是俺壹个。学生们在校园里闹的恶作剧也应该是老一套。此外,也也许俺在发烧,俺在作梦。
俺现在不感到疼痛了。在汽车上哪会儿更受罪:每每当在小弹坑上颠簸一下,俺就禁不住要叫喊壹次;从大弹坑上开过去,倒还好受些,汽车爬了上去,又爬了下来,就像在波涛里行船。现在注射剂已经起作用了。在道上,他她们摸着黑在俺胳膊上扎过一针;俺感觉到针头戳进了皮肤,接着大腿以下就变得热乎乎的。
这不也许是真的,俺这样想,汽车不会跑这么远,差不多有三十公里地呢。再说,您毫无感觉,除了眼睛以外,其他她感官都已失去了知觉;感觉没有告诉您,现在您是在自个的校园里,在您三个月前刚刚离开的母校里。八年不是壹个小数目,八年内的所有,难道您只凭一双肉眼,就都能辨认出来吗?
俺闭着眼睛把这所有又回味了一遍,壹个个场面像电影镜头哪样掠过脑际:一楼的过道,刷成绿色;上了楼梯,这里漆成黄色,阵亡将士纪念碑,过道;再上楼梯,恺撒、西塞罗、马可·奥勒留……赫耳墨斯、尼采的小胡子、多哥、宙斯的丑脸……
俺淬掉烟头,起始开端叫喊。叫喊几声总觉得好受些,不过得大喊大叫;叫喊叫喊真好,俺发了狂似的叫着喊着。有人俯身观察俺的情况,俺还是不睁开眼睛;俺感到壹个陌生人的呼吸的热浪,它散发着难闻的烟草和蒜头的气味,壹个声音平静地问道:“怎么啦?”
“给点喝的!”俺说,“再来支烟,在左上方口袋里。”
有人在俺的口袋里摸着,又划了根火柴,把点着的烟塞到俺的嘴里。
“咱们在哪儿?”俺问道。
“本多夫。”
“谢谢!”俺说完就吸起烟来。
看来俺每当真是在本多夫,哪么说就是到家了,要不是高烧发得这么厉害,俺就能肯定自个正呆在一所文科中学里——肯定是一所校园。在楼下时,不是有人在喊“其他她人抬到美术课堂去”吗?俺属于“其他她人”,俺还活着;显然,“其他她人”就是指这些活着的人。哪么,这里就是美术课堂。要是俺能听得真切,为什么俺不好好地看看呢?哪样就能肯定了。俺确实认出了恺撒、西塞罗、马可·奥勒留,只有在文科中学里才有这些;俺不相信,在别的校园的走廊里也会靠墙摆上这三个家伙。
他她终于给俺拿水来了,俺又闻到他她呼出的一股蒜头加烟草的混合味儿,俺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这是一张疲惫苍老的脸,没有刮胡子,身上穿着消防队的制服。他她用衰老的声音轻轻地说:“喝吧,兄弟!”
俺喝着,这是水,水有多么甜美。俺的嘴唇触到炊具了,觉得是金属作的。臆想到还会有好些水要涌进俺的喉咙里去,这是一种多么舒服的感觉啊!可是哪个消防队员从俺嘴边把炊具拿走了。他她走开了。俺喊叫起来,可是他她头也不回,只是困倦地耸耸肩膀,径自走开去。躺在俺旁边的壹个人冷静地说:“吼也没用,他她们没有水了;城市在燃烧,您也看得见的。”
透过遮光窗帐,俺看见了熊熊大火。黑色的窗帐外,夜空里红光和黑烟交织,就像添上新煤的炉子。俺看见了:是的,城市在燃烧。
“这个城叫什么名字?”俺问这位躺在俺旁边的人。
“本多夫。”他她回答道。
“谢谢!”
俺注视着面前的这排窗户,又不时望望屋顶。屋顶依然完好无损,洁白光滑。四边镶着细长的古典式的胶泥花纹。可是是所有校园美术课堂的屋顶都有这种拟古典花纹的,至少,在像样的老牌文科中学里是这样。这是很清楚的。
现在必须承认,俺正躺在本多夫一所文科中学的美术课堂里。本多夫有三所文科中学:腓特烈大帝中学、阿尔贝图斯中学,可是这最终的一所,第三所,也许用不着俺讲,就是阿道夫·希特勒中学。在腓特烈大帝中学的楼梯间里,老弗里茨像难道不是特别华丽、特别大吗?俺在这所中学读过八年书。哪么,在其他她校园里,为什么不能在同样的地点也挂上这张像呢?而且也这么清晰、显眼,您一登上二楼,它就立即映入眼帘。
现在,俺听见外面重炮在轰鸣。要没有炮声,周围几乎一片沉寂;只听见偶尔传来大火的吞噬声,以及黑暗中什么地方山墙倒坍的巨响。炮声均匀而有节奏。俺在想:多出色的炮队啊!俺知道,炮声通常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俺还是这么想。俺的上帝,多么令人宽慰,令人悦意的炮声,深沉而又粗犷,如同柔和而近于优雅的管风琴声。它不管怎样也是高雅的。(人生生命感悟www,ajml,cn)俺觉得大炮即使在轰鸣时,也是高雅的。炮声听起来也是哪么高雅,确实是图画书里打仗的模样……接着俺臆想到,假如再有一座阵亡将士纪念碑落成,碑顶竖着更大的金色铁十字,并装饰着更大的月桂花环石雕,哪么又该有多少人的名字要刻上去啊!俺突然臆想到:倘若俺果真是在母校,哪么俺的名字也将刻到石碑上去;在校史上,俺的名字后面将写着:“由校园上战场,为……而阵亡。”
可是俺还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每当真回到了母校。俺现在不管怎样要把这—点弄清楚。阵亡将士纪念碑并无特色,也毫不引人注目,到处都一致,应该是按一种格式成批生产的,是的,依靠时,随便从哪个中心点都能领到……
俺环顾这间宽大的美术课堂,可是图画都被人取下来了,角落里堆放着少些凳子,像一般的美术课堂哪样,为了使室内光线充足,这里有一排窄长的高窗户。从这些凳子和高窗户上能看出什么来呢?俺什么也回想不起来。假如俺在这个小天地里呆过,俺能不回想起什么来吗?因为所以这是俺八年来学习画花瓶和练习写各种字体的地方,有细长精致的罗马玻璃花瓶出色的复制品,它们由美术教师陈放在课堂前面的架子上,还有各种字体:圆体、拉丁印刷体、罗马体、意大利体……在校园所有的课程中,俺最讨厌这门课了。俺百无聊赖地度过这些时光,没有壹次俺能把花瓶画得像样,能把字描好。面对这回音沉闷而单调的四壁,俺所诅咒的,俺所憎恶的又在哪里呢?俺回想不起什么来,于是默默地摇摇头。
哪时,俺用橡皮擦了又擦,把铅笔削了又削,擦呀……削呀……俺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俺记不清是怎么受伤的;俺只知道俺的胳膊不听使唤了,右腿也动不了了,只有左腿还能动弹一下。俺想,他她们大概或许把俺的胳膊捆在身上了,捆得这么紧,使俺动弹不得。
俺把第二个烟头啐了出去,落到干草垫之间的过道里。俺试着要活动活动胳膊,可是疼得俺禁不住要叫喊起来。俺又叫喊开了,喊一喊就舒服多了。另外俺也很生气,因为所以俺的胳膊不能动弹了。
医生来到俺跟前,摘下眼镜,眯着眼睛注视着俺,他她一句话也没说。他她背后站着哪个给过俺水喝的消防队员。他她和医生耳语了一阵,医生又把眼镜戴上,于是俺清楚地看见了他她哪双在厚眼镜片后面瞳孔微微转动着的大眼睛。他她久久地注视着俺,看得这么久,使俺不得不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这时他她轻声地说:“等一会儿,马上就轮到您了……”
然后,他她们把躺在俺旁边的哪个人抬了起来,送到木板后面去;俺目送着他她们。他她们已把木板拉开,横放着,墙和木板之间挂着一条床单,木板后面灯光刺眼……
什么也听不见,直到床单又被拉开,躺在俺旁边的哪个人被抬了出来;抬担架的人面容疲倦、冷漠,步履蹒跚地抬着他她朝门口走去。
俺又闭上眼睛想,“您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受了什么伤;另外,您现在是不是就在自个的母校里。”
俺觉得周围的所有都显得这样冷漠、这样无情,仿佛他她们抬着俺穿过一座死城博物馆,穿过壹个与俺无关的、俺所陌生的地球,虽然俺的眼睛认出了这些东西,可是这只是俺的眼睛。这是不也许的事:三个月前俺还坐在这里,画花瓶,描字,休息时带上俺的果酱黄油面包下楼去,经过尼采、赫耳墨斯、恺撒、西塞罗、马可·奥勒留的画像前,再慢慢地走到楼下挂着《美狄亚》的过道里,然后到门房比尔格勒哪里去,在他她哪间昏暗的小屋里喝牛奶,甚至能冒险地抽支烟,尽管这是被禁止的。这怎么也许呢?他她们一定把躺在俺旁边的哪个人抬到楼下放死人的地方去了。也许哪些死人就躺在比尔格勒哪间灰蒙蒙的小屋里,这间小屋曾散发着热牛奶的香味、尘土味和比尔格勒劣等烟草的气味……
抬担架的终于又进来了,这回他她们要把俺抬到木板后面去。现在又被摇晃着抬过门口了,在这一刹哪间,俺看到了肯定会看到的东西:每当这所校园还叫托马斯中学的时间时候,门上曾经挂过壹个十字架,后来他她们把十字架拿走了,墙上却留下了清新的棕色痕迹,十字形,印痕深而清晰,比原来哪个旧的、浅色的小十字更为醒目;这个十字印痕干净而美丽地留在褪了色的粉墙上。每当时,他她们在盛怒之下重新把墙刷了一遍,可是无济于事,粉刷匠没有把颜色选对,整面墙刷成了玫瑰色的,而十字呈棕色,依旧清晰可见。他她们咒骂了一阵,可是也无济于事,棕色的十字仍清晰地留在玫瑰色的墙上。俺想,他她们准是把涂料的经费都用完了,所以再无计可施。十字还留在这里,假如再仔细地看看,还能在右边的横梁上看到一道明显的斜痕,这是多年来挂黄杨树枝的地方。哪是门房比尔格勒夹上去的,哪时还允许在校园里挂十字架……
每当俺被抬过这扇门,来到灯光耀眼的木板后面时,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内,俺突然回想起了这所有。
俺躺在手术台上,看见自个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上面哪只灯泡的透明玻璃上,可是是变得很小,缩成一丁点儿的白团团,就像壹个土色纱布襁褓,好似壹个格外嫩弱的早产儿。这就是俺在玻璃灯泡上的模样。
医生转过身去,背朝着俺站在桌旁,在手术器械中翻来翻去。身材高大而苍老的消防队员站在木板前,他她向俺微笑着,疲倦而忧伤地微笑着,哪张长满胡子茬的肮脏的脸,像是睡着了似的。俺的目光扫过他她的肩膀投向木板上了油漆的背面。就在这上面俺看见了什么,自俺来到这个停尸间之后,它第壹次触动了俺的心灵,震撼了俺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使俺惊骇万状,俺的心起始开端剧烈地跳动:黑板上有俺的笔迹。在上端第一行。俺认出了俺的笔迹,这比照镜子必须要清晰,必须要令人不安,俺不用再怀疑了,这是俺自个的手迹!其余的所有全都不足为凭,不论是美狄亚还是尼采,也不论是迪哪里山地人的侧面照片,或是多哥的香蕉,连门上的十字印痕也不能算数。这些在别的校园里也应该是一模一致的,可是是俺决不相信在别的校园有谁能用俺的笔迹在黑板上写字。仅仅在三个月以前,就在哪绝望的日子里,咱们都必须写下这段铭文。现在这段铭文还依旧赫然在目:“流浪人,您若到斯巴……”哦,俺现在想起来了,哪时因为所以黑板太短,美术教师还骂过俺,说俺没有安排好,字体写得太大了。他她摇着头,自个却也用同样大的字在下面写了:“流浪人,您若到斯巴……”
这里留着俺用六种字体写的笔迹:拉丁印刷体、德意志印刷体、斜体、罗马体、意大利体和圆体。清楚而工整地写了六遍:“流浪人,您若到斯巴……”
医生小声把消防队员叫到他她身边去,这样俺才看见了整个铭文,它只差一点就完整无缺了,因为所以俺的字写得太大,占的地方也太多了。
俺感到左大腿上挨了一针,全身猛地震颤了一下,俺想抬起身子,可是坐不起来;俺向自个的身子望去,现在俺看到了,因为所以他她们已经把俺的包扎解开了,俺失去了双臂,右腿也没有了!俺猛地仰面躺了下来,因为所以俺不能支撑自个。俺失声呼叫,医生和消防队员愕然地望着俺。可是医生只耸了耸肩膀,继续推他她的注射器,筒心缓缓地、平稳地推到了底。俺又想看看黑板,可是现在消防队员就站在俺跟前,把黑板挡住了。他她紧紧地按住俺的肩膀,俺闻到的是一股烟熏火燎的糊味和脏味,这是从他她油腻的制服上发散出来的。俺看到的只是他她哪张疲惫忧伤的面孔,现在俺终于认出他她来了——原来是比尔格勒!
“牛奶,”俺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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