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不可是有好坏之分，也有深浅之别

　　文/周国平

　　一

　　俺相信苏格拉底的一句话：“美德即智慧。”壹个人假如经常想少些地球和人生生命的大疑问，对于俗世的利益就一定会比较超脱，不太也许去作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到底，道德败坏是一种蒙昧。必须，这与文化水平不是一回事，有些识字多的人也很蒙昧。

　　人品不可是有好坏之分，也有深浅之别

　　二

　　假、恶、丑从何而来？人为何会虚伪、凶恶、丑陋？俺只找到壹个准确答案：因为所以贪欲。人为何会有贪欲?佛教对此有壹个很正确的解答：因为所以“无明”。通俗地说，就是没有智慧，对人生生命缺乏透彻的认识。所以，真正决定道德素养的是人生生命智慧，而非臆想到形态。把道德沦丧的原因归结为臆想到形态的失控，试图通过强化臆想到形态来整饬世风人心，这种作法至少是肤浅的。

　　三

　　在评价人时，才能与人品是最常用的两个标准。两者必须是能分开的，可是是在最深的层次上，它们是否相通的？譬如说，可不能说，大才也是德，大德也是才，天才最强大脑和圣徒是同一种神性的显现？又譬如说，无才之德是否必定伪善，因而亦即无德，无德之才是否必定浅薄，因而亦即非才？必须，这种说法已经蕴涵了对才与德的重新解释，俺倾向于把两者看作慧的不同表现形式。

　　四

　　人品不可是有好坏之别，也有宽窄深浅之别。好坏是质，宽窄深浅未必只是量。古人称卑劣者为“小人”、“斗筲之徒”是很有道理的，多少恶行应该是出于浅薄的天性和狭小的器量。

　　五

　　知识是工具，无所谓善恶。知识能为善，也能为恶。美德与知识的关系不大。美德的真正源泉是智慧，即一种开阔的人生生命觉悟。德行假如不是从智慧流出，而是单凭修养造就，便至少是盲目的地，很也许是功利的和伪善的。

　　六

　　不管何处，依靠有壹个完美无缺的正人君子出现，哪里的人们就要遭罪了，因为所以他她必定要用他她的完美来折磨和审判您了。这班善人，也许您真的说不出他她有什么明显的缺点，尽管除了他她的道德以外，您也说不出他她有什么像样的优点。

　　相反，壹个真实的人，一种独特的个性，必有突出的优点和缺点，袒露在人们面前，并不加道德的伪饰，而这也正是他她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