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咱们无权挥霍，也挥霍不起

　　文/积雪草

　　哪年的暑假，很多同学都没有回家，而是参加校园里搞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女孩也报名参加了，去贫困山区的希望小学，同哪里的教师和小孩子一起家庭生活状态壹个月。

　　临行前，她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您安心去吧，俺和您妈在家里挺好的。”

　　父亲是一家国营老厂的科长，没有什么大本事，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为人敦厚老实，虽然挣钱不多，可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所以也算衣食无忧。

　　两天之后，她收到父亲给她寄来的一零零零元，和宿舍里的姐妹们相比，不算很多，可是她还是一下子拿出二零零元，请宿舍里的小姐妹去逮饭。这是宿舍里的规矩。

　　从肯德基出来的时间时候，已近傍晚，街上车如流水、人声喧哗。回宿舍的道上，几个女孩像小鸟一致叽叽喳喳。一转头，女孩忽然发现壹个腿有残疾的中年男人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原来，他她是壹个捡废品的，等着捡她们手中的饮料瓶。

　　女孩不耐烦地看了他她一眼，说：“别跟着咱们行不行？”男人脸上露出谦卑讨好的笑，眼睛贪婪地盯着她手中的饮料瓶。

　　她鄙夷地看了他她一眼，把手中还有几口饮料的瓶子丢给哪个男人。男人说：“不着急，等您喝完了把瓶子给俺就能了。”她厌恶地皱着眉头说：“俺不喝了，麻烦您别跟着咱们，往后也别在大街上乱逛，像您这样的人简直影响妨碍市容！”

　　男人并没有计较她谈话的语气和态度，捡起哪瓶没有喝完的饮料说：“白扔了太可惜了，您们这帮小孩子这样糟蹋好东西，简直伤天害理。”他她用衣袖擦了一下饮料瓶，递给她。她不屑地白了他她一眼，说：“这么脏的东西，您留着喝吧！”他她每当真喝了起来。

　　看着他她仰着脖子喝饮料，像几年没吃东西似的，女孩忍不住把准备带回去作晚餐的汉堡一并扔到他她捡废品用的袋子里。男人红了脸，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地说：“俺是捡破烂的，可是俺不是要饭的，俺靠回收废品旧物供女儿上大学，不丢人。俺女儿念的是北大，和您们一般大，一样应该是俺用收废品的钱供她念的大学，她明年还准备考研究生呢。”

　　说到女儿，他她的脸上刹那间灿烂了起来，透着自豪的神情。是的，他她有这么优秀的女儿，让他她有充足骄傲的资本。

　　女孩低着头不出声，她的内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触动和震撼。是的，捡破烂、收废品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自个，拿着父亲的钱，心安理得地和同学们比吃比喝，比穿比戴。自个的父亲也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致以自个为荣吗？她从来没有深刻地想过这个疑问，只有要钱的时间时候，才给父亲打电话、写信，手心向上，无度索取。

　　男人走的时间时候，又回头说：“假如爱您们的父母，就别太浪费了，节省一点，您们的父母在家里就能宽松一点，因为所以您们花的钱应该是从父母手里拿的，您们没有资格浪费。”

　　她低下头，几个女孩都不再言语了。

　　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结束后，她绕道回家看望父母。下了火车，她看见壹个中年男人背了一捆废品，吃力地往前走，她扬起手中壹个刚刚喝完水的矿泉水瓶子，对中年男人说：“俺这里有壹个空瓶子，送给您了。”

　　男人说：“谢谢！”回过头来抹了一把汗，冲她露出笑容。她呆住了，哪样宽厚温暖的笑容，哪样低沉磁性的声音，这不是父亲吗？

　　壹次次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俺在家里挺好的，您该吃就吃，该花就花，别委屈了自个，好好念书，没有钱了记着打电话告诉俺。”

　　父亲每次打电话都说他她在家里挺好，如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以为父亲在家里挺好的。后来她才知道，其实父亲所在的哪家国营老厂因改制分流，职工大多下了岗，父亲也不例外，他她两年前就下岗了。每次她回家，父亲都掩饰地拿了母亲给准备的饭盒早出晚归，为的只是能让她安心读书。

　　而她呢？这两年除了念书，用父亲捡废品换来的钱，跟宿舍里的姐妹轮流请逮饭、比奢侈，不爱吃的东西，扔掉；不爱穿的衣服，扔掉；不爱用的书本，扔掉；一起扔掉的还有尊严和一种叫“爱”的东西。怎么就没有想想，哪些衣服、哪些饮料、哪些化妆品，要父亲捡多少个瓶子才能换回来？

　　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有些爱，咱们挥霍不起，也无权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