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撕扯的家庭生活状态中挣扎前行

　　文/桂旭江

　　《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描写了一对年轻夫妻，丢弃大城市的高薪上班，移居到云南壹个小镇，种菜、作饭、骑车、在月光下读书写字，恬静淡然的画面如诗一般美丽。俺相信，这样的镜头会触动无数人的心灵，他她们内心深处一定或多或少地向往这样的家庭生活状态。

　　可是是，俺更确信，没有几个人能够像他她们一致把目标变成现实。在这个时代的洪流中，向上不易，放下更难。

　　Anita，一位看上去柔弱娇丽的女子，十几年的职场打拼，获得的财富足以令她“美美容、养养花，没事去趟温哥华”；曾经取得的影响妨碍全国行业规则的上班业绩，也足以令她此生都为之骄傲。她曾经早早立愿：三五岁退休，作壹个云游四方的人。

　　可是，她几乎从来没有闲过，从一条战壕跳进另一条战壕，基本是零时差。刚刚读完EMBA，就再壹次把自个扔进创业的炼炉，成为一家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创始人。这家以农业为重点的P二P公司正在加速起跑的突破期，她像个性别不明的女汉子哪样冲锋陷阵。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是盯着屏幕度过，有多少次会议控制不住地对着下属咆哮，又有多少次在享受喜悦的五分钟之后就起始开端下一轮焦虑。

　　丰衣足食，情怀小资，又为什么要这样“自讨苦吃”？

　　俺知道这没有准确答案，这是壹个群体的生存写照，一边是入世的达成成功，一边是对出世的向往，人们在撕扯中挣扎着前行。

　　撕扯他她们的，一边是马云、马化腾、王健林们的创业传说，财富、梦想和热爱，活着就是要改变地球的满腔热血。种种达成成功学铺天盖地，假如没有事业，人生生命的价值怎样体现？而另一边又是星云大师、净空法师们的劝世恒言，人生生命本修行，万般皆身外，何必苦苦相争？

　　一边是小孩子，一边是位子。无数文章在提醒人们，陪小孩子一起成长吧，一生只有这壹次；可是又有无数文章在提示人们：人生生命依靠定位，更依靠上位，想要老婆小孩子热炕头，就腾出您的位置吧。

　　一边是老人，一边是超人。您会在夜里梦到老人离您而去，惊醒过来，泪湿枕巾。您恨不得立刻陪伴在他她们身边，陪伴他她们走过最终的旅程。可是，擦干眼泪，对着梳妆台，您又想起每当今要处理的一件件任务，您得作个超人，向上下证据您的能力。问候的电话，还是夜晚再打吧。

　　一边是上流，一边是逐流。您痛恨腐败、藐视权威、嘲讽马屁，您心里住着一位清高上流的您。可是每每当机会机遇来临，您立即苦思能利用的关系，向手握权力的人表达由衷的敬意，想方设法地用最安全的方法把它“搞定”。您发现，此时上流的您，正在闭目养神，不闻不问。

　　一边是同学会，一边是追悼会。同学会的真正意义并非“拆散一对是一对”，而是人生生命的比较。每当年并排坐的小伙伴，如今已经分出了三六九等，有的春风得意，有的失意落寞。好在比赛尚未结束，赶紧迎头赶上，下次一定要锦衣豪车，把哪些钱多人贱的土豪比下去。只有到追悼会，才惊觉生命软弱，万贯家财终究黄土一抔。活着的意义又在心中翻腾，必须要这么拼吗？

　　一边是在道上，一边是故乡。中国的职场人，最喜欢的歌曲一定包括《在道上》《爱拼才会赢》《飞得更高》，它们总能让“一颗不安分的心”澎湃沸腾。可是下一曲，也许就是许巍的《故乡》或者李健的《心升明月》，有些伤感，有些迷茫，有些心生倦意。可是是，故乡在哪里，何时能归去？

　　比较让人们总是停不下脚步

　　何生这几年总是向往归乡，他她似乎已经厌倦身为壹个企业高管的无奈，总是深情地描绘他她的目标家庭生活状态：写歌、作曲、吟唱，了却一生的夙愿。

　　二零一四年年底，公司不景气，何生与老板没有谈妥待遇疑问，待业了。再见他她时，愁云遮不住地浮上他她的眉梢。俺说：“您小子光北京的房产就三四套，吃租金就比得上一家两口小白领，这回正好圆一圆文艺梦了，祝贺您啊！”

　　何生嘴角牵出一丝苦笑：“文艺个屁，现在还不是时间时候。”

　　“哪什么时间时候才是时间时候呢？”

　　“俺不知道，反正现在还不是时间时候。”

　　壹个多月后，何生达成成功应聘一家食品公司的副总。再见他她时，他她神采奕奕，不过话说三句又起始开端埋怨担子重、压力大。

　　俺本来还想嘲笑他她几句，却突然仿佛在他她身上看到了自个。假如俺是何生，真的能快乐地起始开端目标家庭生活状态吗？该嘲笑的，又岂止是他她这个人。

　　俺一样在想，不断刺激咱们跑路的原动力到底在哪里？达成成功、财富？咱们并不肯全盘认领。自俺价值的实现？生命的意义？实在有些宏大缥缈。

　　最赤裸的剖析其实是：人在摆脱温饱的困扰之后，就起始开端寻找自俺的证据，而证据的起点和终点是——比较。

　　对人这种群居动物来说，比较几乎是所有不幸和幸福的源泉。从生到死，咱们永久活在比较中，比成绩、比学历、比升迁、比车房，比谁的关系更硬，比谁的对象更靓，比谁的小孩子更有出息。俞敏洪就对他她的同学说：“假如什么都比不过，俺就争取比您们活得久。”

　　比较的最终之一，是咱们经常常常对未来产生莫名的恐惧。名义上是担心资产贬值、小孩子教育、养老医疗，而本质上，是恐惧未来活得不如他人。

　　比较的最终之二，是咱们不能接受掉队。咱们总觉得身边的脚步隆隆，不断有人超车而去，咱们不敢停下，生怕成为吃灰的落伍者，生怕成为被嘲讽或者被怜悯的弱者。

　　比较的最终之三，是咱们总在试图被他人尊重，不断用成就来刷屏，向周围的人提示自个的存在。咱们甚至已经想不起，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所谓目标，原来全是想成为别的人。

　　比较的最终之四，便是这数不清的撕扯。咱们越来越发现事业、上班、成就之外哪些事物的美好和要紧，却又忍受不住比较带来的刺激，于是一边跑路，一边回头，总想着弥补些什么，总以为下一站就是终点。

　　真的到了下一站，往往又变成新的起点。

　　这也许是壹个阶层历史性的阶段，以前或之后，也许都不会这样大规模地体验这种撕扯的狼狈。

　　只有“九零后”也许能逃脱撕扯的烦恼

　　大体上，“五零后”“六零后”这批人是不太纠结的，因为所以他她们的词典每当中本来就没有“放下”，他她们像旋转的马达，不到断电，决不停息。

　　恰恰是“七零后”“八零后”这两代——“七零后”人到中年，“八零后”渐成砥柱，这个群体已经成为中产阶级的主体。相比“五零后”“六零后”，他她们更多地倾向于认为上班不再是家庭生活状态的必需，拼搏奋斗也不再是生命唯一的意义。

　　可是另一方面，他她们又注定比不上更年轻的一代洒脱，他她们还作不到“喜欢就好，无所谓功名”。他她们一方面是上一代的反对者，一方面又对下一代心存疑虑；他她们能赞赏“浪费生命、虚度光阴”，却很难身体力行。

　　这出世与入世的撕扯，大概或许至少能上溯两千年。一边是帝王将相、建功立业，一边是田园归隐、竹林禅意。中国文化早已约定了读书人不为相便学禅的道径，光宗耀祖、名垂青史是主旋律，而相忘山水也是一条退道。

　　更要紧的影响妨碍，其实来自西方。哪些在奥斯卡或者戛纳闪耀的影片，不管场景怎样离奇震撼，人性、亲情、爱是永久埋藏的主题。哪些在黄金海岸或者夏威夷漫步的中国人，目睹了外国人怎样享受家庭生活状态和生命。

　　可是是，他她们与上一代的告别还不彻底，更多的“觉醒”，只在微信的朋友圈里感慨流传，稍不留神就变成廉价的心灵鸡汤。

　　于是，咱们一面向往达成成功，一面嘲笑达成成功；一面追逐金钱，一面耻于谈钱；一面向往自然与自由，一面深信自由的前提是财富；一面开导他人看开少些，一面告诫自个时不俺待；一面向亲人抱歉，一面提刀上马；一面誓言早早退休，一面生怕门庭清闲……

　　每当这样的撕扯与纠结成为一代人的集体困扰，所折射的，至少是这个社会大转型的壹个侧影，就像沉重的列车在急转弯处，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吴晓波为他她一八岁的女儿写了一封信，大意是，依靠您喜欢，就坚持去作，不要为他人活着，也无所谓成名达成成功。这封信有壹个漂亮的标题，叫作《把生命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这算是壹个“六零后”对“九零后”最深情的祝福吧。

　　也许，再过二零年，每当他她一八岁的女儿成长为这个社会的中生代，哪列车的摩擦声便会远去，愿意拼搏奋斗的拼搏奋斗，愿意浪费的浪费；财富与唱歌一致，并无轻重之分。哪将是壹个远离贫穷的时代，富足是常态，金钱与达成成功就像GDP一致，不再是衡量家庭生活状态价值的第一标杆。在这个时代里，上一代的撕扯变得陌生甚至有些可笑。他她们并不太能理解，选择为什么哪么艰难，上班与家庭生活状态本该是统一的整体，为什么会变成难以调和的矛盾体。

　　俺并不确信这个时代是否会来到，可是至少满怀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