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叠影

　　俺是东方的金盔武士

　　俺的短剑上有太阳宝石

　　俺穿过海洋，没有谁能阻挡

　　俺没有壹个想象的姐妹

　　假如俺有小妹，俺希望象她

　　相像的灵魂都无法分辨

　　她在前，她在后，灵魂在中间

　　长发湿湿的浸透了晨衣

　　她不会让黑发在泉水中散开

　　她住在闪亮的杉木林里

　　每棵树下溪流都薄的发亮

　　迟钝的铁斧在深处敲击

　　老雷公也作过樵夫的上班

　　到处都留下了透银的脚印

　　明澈的天空中也有泥浆

　　乌云象一群怪鸟，栖落在池底

　　她不会在轰响中突然消失

　　她不会害怕俺超过自个

　　她不会把红陶瓶举起又放下

　　上面画着胆小的野兽

　　杉木林，只有它日夜闪光

　　一段段组成了水中小道

　　红贝壳是她住所的屋顶

　　她关上了木门，就再不出来

　　密密的篱笆外没有灯火

　　小猴子的尾巴卷成一团

　　在雄獐的呼吸中闪动着什么

　　叹息是火热的，火热的叹息

　　再不要叹息，也不要篱笆

　　生命的流动无始无终

　　赤脚的泉水啊，在湿地上行走

　　薄荷草的影(www,ajml,cn)子格外清凉

　　俺要清澈地热爱她，如同兄妹

　　如同泉水中同生的小鱼

　　俺要把自个分散在敲击之中

　　俺要聚成她水面的影子

　　一九八二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