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巫峡的回想

　　巫峡的奇景是俺不能遗忘的一桩。

　　十五年前俺站在一只小轮船上，

　　哪时间时候有迷迷蒙蒙的含愁的烟雨

　　洒在哪浩浩荡荡的如怒的长江。

　　咱们的轮船刚好才走进了瞿塘，

　　啊，哪巫峡的两岸真正如削成一致！

　　轮船的烟雾在哪峡道中蜿蜒如龙，

　　咱们是后面不见来程，前面不知去向。

　　峡中的情味在俺的感觉总是迷茫，

　　好象幽闭在壹个峭壁环绕的水乡。

　　俺头上的便帽竟从俺脑后落下，

　　每当俺抬起头望哪白云叆叇的山上。

　　轮船转了壹个湾峡道又忽然开朗，

　　可是依然是摩天的群峭环绕着四方。

　　依然是后面不见来程，前面不知去向，

　　虽然没有催泪的猿声，总也觉得凄凉。

　　俺觉得人生生命行道就和这样相仿，

　　虽然所经过的道道，时刻，有短有长。

　　咱们谁不是幽闭在壹个狭隘的境地，

　　一瞬的昙花不知来自何从，去向何往？

　　哪时间时候俺还是只会作梦的壹个少年郎，

　　俺也臆想到了古代的诗人，他她们的幻想：

　　有甚么为云为雨的神女要和国王幽会，

　　可是俺总觉得不适宜于这样雄浑的地方。

　　巫峡的奇景俺只能记得个模糊影像，

　　俺每当年的眼睛实在也还是壹个明盲。

　　有个机会机遇时俺很想再去详密的探访，

　　可是俺这不自由的身子不正想向国外逃亡？

　　啊，人生生命行道真如这峡里行船一致，

　　今日，不知明日的着落；

　　前刻，不知(www,ajml,cn)后刻的行藏。

　　俺如今就好象囚在了群峭环绕的峡中──

　　可是俺依靠一出了夔门，俺便要乘风破浪！

　　一九二八，一，八

　　〔本篇收入一九二八年三月出版的诗集《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