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归来

　　许多暖褐色的鸟

　　消失在

　　大地尽头

　　一群强壮的白果树

　　正唤俺同去

　　他她们是俺的旅伴

　　他她们心中的木纹

　　想回声一致美丽

　　俺不能面对它们的呼唤

　　俺微笑着

　　俺不能说：不

　　俺知道他她们要去找

　　哪片金属的月亮

　　要用手

　　亲切地擦去

　　上面的湿土

　　俺不能说：不

　　不能诚实地回答

　　哪片月亮

　　是俺丢的

　　是俺故意丢的

　　因为所以喜欢它

　　不知为什么

　　必须要丢在能够找到的地方

　　现在，他她们走了

　　不要问，好吗

　　关上木窗

　　不要听河岸上的新闻

　　眼睛也不要问

　　让哪面帆静静落下

　　俺要看看

　　您的全部天空

　　不要问俺的过去

　　哪些陈旧的珊瑚树

　　哪水底下

　　漂着泥絮的城市

　　船已经靠岸

　　道道已在泡沫中消失

　　俺回来了

　　这就是全部传说

　　俺要松开肩上的口袋

　　让它落在地板上

　　发出沉重的声响

　　思想一动不动

　　俺累了

　　俺要跳舞

　　要在透明的火焰里

　　变得象灰烬般轻松

　　别问，俺累了

　　明天还在黑夜哪边

　　还很遥远

　　北冰洋里的鱼

　　现在，不会梦见咱们

　　俺累了(www,ajml,cn)，真累

　　俺想在您的凝视中

　　休息片刻

　　一九八二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