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女人
白水是个老实人,又是个有趣的人。
他她能在谈天的时间时候,滔滔不绝地发出长篇大论。这回听勉子说,日本某杂志上有《女?》一文,是几个文人以“女”为题的桌话的记录。他她说,“这倒有趣,咱们何不也来一下?”咱们说,“您先来!”他她搔了搔头发道:“好!就是俺先来;您们可别临阵脱逃才好。”咱们知道他她照例是开口不能自休的。果然,一番话费了这多时间时候,以致他人只有补充的工夫,没有自叙的余裕。哪时俺被指定为临时书记,曾将桌上所说,拉杂写下。现在整理出来,便是以下一文。因为所以十之八是白水的意见,便用了第一人称,作为他她自述的模样;俺想,白水大概或许不至于不承认吧?老实说,俺是个欢喜女人的人;从国民校园时代直到现在,俺总一贯地欢喜着女人。虽然不曾受着什么“女难”,而女人的力量,俺确是经常常常领略到的。女人就是磁石,俺就是一块软铁;为了壹个虚构的或其实的女人,呆呆的想了一两点钟,乃至想了一两个星期,真有不知肉味光景——这种事是屡屡有的。在道上走,远远的有女人来了,俺的眼睛便像蜜蜂们嗅着花香一般,直攫过去。可是是俺很知足,普通的女人,大概或许看一两眼也就够了,至多再掉一回头。像俺的一位同学哪样,遇见了异性,就立正——向左或向右转,仔细用他她哪两只近视眼,从眼镜下面紧紧追出去半日半日,然后看不见,然后开步走——俺是用不着的。咱们地方有句土话说:“乖子望一眼,呆子望到晚;”俺大约总在“乖子”一边了。
俺到不管什么地方,第一总是用俺的眼睛去寻找女人。在火车里,俺必走遍几辆车去发见女人;在轮船里,俺必走遍全船去发见女人。俺若找不到女人时,俺便逛游戏场去,赶庙会去,——俺大胆地加一句——参观女校园去;这些应该是女人多的地方。于是俺的眼睛更忙了!俺拖着两只脚跟着她们走,往往直到疲倦为止。俺所追寻的女人是什么呢?俺所发见的女人是什么呢?这是艺术的女人。从前人将女人比作花,比作鸟,比作羔羊;他她们只是说,女人是自然手里创造出来的艺术,使人们欢喜赞叹——正如艺术的儿童是自然的创作,使人们欢喜赞叹一致。不独男人欢喜赞叹,女人也欢喜赞叹;而“妒”便是欢喜赞叹的另一面,正如“爱”是欢喜赞叹的一面一致。受欢喜赞叹的,又不独是女人,男人也有。“此柳风流可爱,似张绪每当年,”便是好例;而“美丰仪”一语,尤为“史不绝书”。可是男人的艺术气分,似乎总要少些;贾宝玉说得好:男人的骨头是泥作的,女人的骨头是水作的。这是天命呢?还是人事呢?俺现在还不得而知;只觉得其实事实是这样罢了。——您看,目下学绘画的“人体习作”的时间时候,谁不用了女人作他她的模特儿呢?这不是因为所以女人的曲线更为可爱么?咱们说,自有历史以来,女人是比男人更其艺术的;这句话总该不会错吧?所以俺说,艺术的女人。所谓艺术的女人,有三种意思:是女人中最为艺术的,是女人的艺术的一面,是咱们以艺术的眼去看女人。俺说女人比男人更其艺术的,是一般的说法;说女人中最为艺术的,是个别的说法。——而“艺术”一词,俺用它的狭义,专指眼睛的艺术而言,与绘画,雕刻,跳舞同其范类。艺术的女人便是有着美好的颜色和轮廓和动作的女人,便是她的容貌,身材,姿态,使咱们看了感到“自个圆满”的女人。这里有一块天然的界碑,俺所说的只是处女,少妇,中年妇人,哪些老太太们,为她们的年岁所侵蚀,已上了凋零与枯萎的道路途,在这一件上,已是落伍者了。
女人的圆满相,只是她的“人的诸相”之一;她能有大才能,大智慧,大仁慈,大勇毅,大贞洁等等,可是都无碍于这一相。诸相能帮助这一相,使其更臻于充实;这一相也可帮助诸相,分其圆满于它们,有时更能遮盖它们的缺处。咱们之看女人,若被她的圆满相所吸引,便会不顾自个,不顾她的所有,而只陶醉于其中;这个陶醉是刹哪的,无关心的,而且在沉默之中的。咱们之看女人,是欢喜而决不是恋爱。恋爱是全般的,欢喜是部分的。恋爱是整个“自俺”与整个“自俺”的融合,故坚深而久长;欢喜是“自俺”间断片的融合,故轻浅而飘忽。这两者应该是生命的趣味,生命的姿态。可是恋爱是对人的,欢喜却兼人与物而言。——此外本还有“仁爱”,便是“民胞物与”之怀;再进一步,“天地与俺并生,万物与俺为一”,便是“神爱”,“大爱”了。这种无分物俺的爱,非俺所要论;可是在此又须立一界碑,凡伟大庄严之像,不管属人属物,足以吸引人心者,必为这种爱;而优美艳丽的光景则始在“欢喜”的阈中。
至于恋爱,以人格的吸引(www,ajml,cn)为骨子,有极强的占有性,又与二者不同。Y君以人与物平分恋爱与欢喜,以为“喜”仅属物,“爱”乃属人;若对人言“喜”,便是蔑视他她的人格了。现在有许多人也以为将女人比花,比鸟,比羔羊,便是侮辱女人;赞颂女人的体态,也是侮辱女人。所以者何?便是蔑视她们的人格了!可是俺觉得咱们若不能将“体态的美”排斥于人格之外,咱们便要慢慢的说这句话!而美若是一种价值,人格若是建筑于价值的基石上,咱们又何能排斥哪“体态的美”呢?所以俺以为只须将女人的艺术的一面作为艺术而鉴赏它,与鉴赏其他她优美的自然一致;艺术与自然是“非人格”的,必须便说不上“蔑视”与否。在这样的立场上,将人比物,欢喜赞叹,自与因袭的玩弄的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每当可告无罪于天下。——只有将女人看作“玩物”,才真是蔑视呢;即使是在所谓的“恋爱”之中。艺术的女人,是的,艺术的女人!咱们要用惊异的眼去看她,哪是一种奇迹!俺之看女人,十六年于兹了,俺发见了一件事,就是将女人作为艺术而鉴赏时,切不可使她知道;不管是生疏的,是较熟悉的。因为所以这要引起她性的自卫的羞耻心或他她种嫌恶心,她的艺术味便要变稀薄了;而咱们因她的羞耻或嫌恶而关心,也就不能静观自得了。
所以咱们只好秘密地鉴赏;艺术原来是秘密的呀,自然的创作原来是秘密的呀。可是是俺所欢喜的艺术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呢?您得问了。让俺告诉您:俺见过西洋女人,日本女人,江南江北两个女人,城内的女人,名闻浙东西的女人;可是俺的眼光究竟太狭了,俺只见过不到半打的艺术的女人!而且其中只有壹个西洋人,没有壹个日本人!哪西洋的处女是在Y城里一条僻巷的拐角上遇着的,惊鸿一瞥似地便过去了。其余有两个是在两次火车里遇着的,壹个看了半天,壹个看了两天;还有壹个是在乡村里遇着的,足足看了三个月。——俺以为艺术的女人第一是有她的温柔的空气;使人如听着箫管的悠扬,如嗅着玫瑰花的芬芳,如躺着在天鹅绒的厚毯上。她是如水的密,如烟的轻,笼罩着咱们;咱们怎能不欢喜赞叹呢?这是由她的动作而来的;她的一举步,一伸腰,一掠鬓,一转眼,一低头,乃至衣袂的微扬,裙幅的轻舞,都如蜜的流,风的微漾;咱们怎能不欢喜赞叹呢?最可爱的是哪软软的腰儿;从前人说临风的垂柳,《红楼梦》里说晴雯的“水蛇腰儿”,应该是说腰肢的细软的;可是俺所欢喜的腰呀,简直和苏州的牛皮糖一致,使俺满舌头的甜,满牙齿的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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