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外遇

　　一,

　　从来没臆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俺的身上。

　　结婚六年了，家明是壹个不错的男人。至少俺想他她是不错的，他她尽责，而且在家里，他她是和蔼的，对两个小孩子又好。俺没臆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俺身上，从来没有。

　　可是是俺在他她口袋里，发现了壹个女小孩子写给他她的信。

　　俺还以为俺看错了。

　　怎么也许呢？一封情书？

　　家明已经卅一岁了，早已过了收情书的年纪。俺把他她的西装裤拿出去洗，照例翻一下裤袋，不希望漏了东西，可是是却看到了这封信。

　　俺打了开来。

　　照礼貌，俺是不应该读他她的信，可是是结婚都六年了，大儿子已经四岁半了，还讲什么礼貌？

　　看到女小孩子的笔迹，俺很奇怪，信上只写短短几行：

　　家明：

　　俺爱您

　　俺爱您

　　俺爱您

　　玫瑰

　　十七日

　　信寄出有三天了。奇怪，俺并不是十分吃惊，也许因为所以信写得十分的好。情书或者就是应该这样大胆坦白、不肉麻不造作的。而且字迹又很稚气，像壹个小孩子写的，签名十分大，好似在什么文件上署名，证据一件其实事实一致，非常有决心的“俺爱您”。

　　假如家明是教书的，俺会以为这是他她学生的杰作，可是是家明在一间保险公司已经作了四年了。

　　这个女小孩子，是谁呢？

　　二,

　　俺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信封上的地址是家明的公司，邮票是本地的。

　　同在壹个地方必须要写信，实在是浪漫的。可惜家明是壹个结了婚的男人，又有两个小孩子。

　　忽然之间，俺发觉俺的手是凉的。

　　难道结婚六年，还比不上壹个这样的女小孩子？他她认识她多久了？他她对她可好？

　　俺不知道。

　　这个女小孩子对他她恐怕是好的，写这样的信给他她。

　　俺把信仍旧放在裤袋里，把裤子仍旧搁在椅背上。

　　家明下班回来，没说什么。俺也没说什么。

　　他她吃了晚饭，与两个小孩子玩了一下，就睡眠了。

　　第二天他她出门上班，俺再去看他她的裤袋，他她哪封信不见了。这个时间时候，俺才起始开端害怕。

　　这件事情，发生有多久了？他她瞒了俺又有多久？

　　他她不该瞒俺。

　　他她能马上对俺说：“俺不要您了，六年的婚姻，不算什么。”他她能这么说的。

　　他她为什么要瞒看俺？这件事是怎么起始开端的？俺太糊涂了，俺对他她太信任，根本没臆想到他她会作这种事情，俺作梦也没臆想到有女小孩子会写情书给他她。

　　俺什么都不知道。

　　俺只知道这个女小孩子叫玫瑰。

　　很好听的名字。

　　三,

　　俺悲哀起来。

　　恐怕她很年轻吧？俺已经老了，可是是俺这段日子，是与家明一起度过的，难道他她不知道？咱们毕竟是夫妻啊。

　　下午家明来了壹个电话，他她说他她下了班有同事请逮饭，不回来了。这种电话是很普通的，俺总不能将他她与外界隔绝，俺总要让他她出去吧？可是是每当今俺怀疑了。他她真的是与同事出去？

　　俺不相信。

　　俺是无从调查的，俺只是想，这个叫玫瑰的女小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恐怕只有十八九岁吧？家明有没有骗她？俺的睑色苍白起来。

　　俺走到房间去，想开家明的抽屉，他她上了锁。俺与他她已经结婚这么些日子了，他她还把抽屉锁着，这是什么意思？而俺，俺却想偷开他她的抽屉。俺的天啊，咱们两个人怎么变成这样子？

　　俺找来了一管锁匙，这一管是多余的，本来早已束之高阁了，现在却又翻了出来。俺打开了锁，拉开了抽屉。俺有太多的事要作，俺应该去买菜，买了菜回来弄饭，再去接大儿子放学，把小儿子从托儿所领回来，可是是俺却坐在这里翻男人的东西。

　　家明的东西放得很整齐，应该是文件。他她不会把要紧的东西放在家里吧？俺细细的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俺有点失望和绝望，可是紧张之中，又有点宽慰。

　　然后俺看见了一本地址薄，俺快快的看了一看，里面夹着的一张纸片，上面写着：

　　黄玫瑰

　　落阳道十号二楼

　　哪字迹俺是不会遗忘的。她姓黄，住在落阳道。俺总算有了姓名地址。很奇怪，俺推上了抽屉，没臆想到俺会看到了她的姓名地址。

　　俺推上抽屉，锁好了。

　　四,

　　俺把两个小孩子都接了出来，把他她们送到婆婆家去。

　　俺饿了一夜，也心酸了一夜。家明是十点三刻到家的，他她回来得特别迟。俺看着他她。

　　他她脱了外套，点了一枝烟。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他她问：“小孩子呢？”他她还记得小孩子。

　　俺说：“到婆婆家去了，明天星期天，让他她们玩一下。”

　　“唔。”他她说。

　　他她总是不谈话，下了班最多看一会儿电视，然后洗了澡，与小孩子玩几分钟，就睡眠了。他她显得出奇的累，开头俺以为他她是因为所以上班的关系，现在看来，恐怕是他她对这个家的厌倦吧！

　　因为所以他她没有出声，俺也没有出声。

　　星期天，俺以为他她不会离开家，可是是中午他她还是出去了，他她说约了朋友。俺没问，问是没用的。他她要是存心骗俺，俺说什么也不管用，问一千次他她也能用谎话来堵俺。

　　俺忍受着。

　　俺没臆想到俺能忍得这么好。俺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俺身上。

　　俺记住了。落阳道十号，姓黄叫玫瑰，多好听的名字，而俺，俺只叫作淑芬。

　　五,

　　星期一，他她上班去了。

　　俺打电话到他她公司去，他她的声音有点冷淡。“什么事？”他她问：“俺正忙着呢！”

　　俺说：“要把小孩子接回来吗？俺想夜晚与您去看一场戏。”

　　他她答：“接回来好了，别麻烦母亲，改天才最强大脑看戏吧。”

　　俺说：“好。”俺挂了电话。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到房间去换了一件衣服。俺原应打扮得漂亮一点，不该像个标准黄脸婆的样子，可是是俺没有心思。

　　俺出门。

　　叫了一部街车，俺说：“落阳道十号。”

　　是的，俺想去见见她，见见她没有什么不对吧？俺想见她一下。或是见她的母亲壹次，俺想找个人谈话。

　　车子到了落阳道。

　　俺放下了心。落阳道原来是这么美丽的一条街，两旁应该是影树，此刻开着红艳艳的花，房子应该是老式的，顶高只有四层，深深的露台，都透着凉气。俺的背被汗浸湿了，看到这样的屋子，却也忍不住松一口气。

　　住在这种房子里的，怕不会是鄙俗的人吧？

　　俺上了二楼，木楼梯，洗得很干净，俺按了铃。

　　隔了一会儿，俺再按壹次。

　　没有人应。上班去了？就在这个时间时候，门开了。壹个女小孩子探头出来。“谁？“她问。

　　俺看着她。

　　六,

　　她有很长的头发，轻而且软，松松的散在肩上。俺的头发却因家事忙而剪短了，好打理。她的一张脸是蛋形的，下巴的线条很好。眼睛美而且亮，嘴唇很丰厚，廿三岁吧？俺想，长得不算十分美，可是却这般明媚。

　　她只披着睡袍，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她不像俺心目中的黄玫瑰。

　　“找谁？”她又问壹次。

　　“找黄小姐，”俺说：“黄玫瑰小姐。”

　　“俺就是。”她有点意外，“哪一位？”

　　“俺姓陆。”俺说。

　　“陆小姐？”她问俺，“咱们好似没见过。”

　　“陆太太。您能不让俺进来，俺是陆家明的太太。”

　　她呆住了。一手扶着门框，看看俺。俺低下了头。俺是吓了她一跳，可是这又有什么高兴可言呢？

　　过了很久，她说：“请进来。”

　　她拉开了门，俺走进去。尽管是老房子，还是开看冷气，冻得舒服，客厅的窗帘拉拢着，暗暗的，桌子上一大瓶黄玫瑰，散看香气。家具应该是极考究的，家明没有钱，他她的薪水只紧紧够家用开销，他她连这瓶玫瑰都买不起。俺奇怪她看中了家明什么？

　　家明是壹个极普通的男人。

　　俺是壹个极普通的女人。家明配俺是能的，可是是配她？俺想家明配不起。

　　客厅右角放满了书。她不是哪种女人，而哪种女人也不会喜欢家明。家明没有钱。

　　这大概或许是俺一样放心的原因，家明根本不是有资格找外遇的男人。

　　七,

　　俺看看这个女小孩子。她比俺想像中更好更成熟。

　　她比俺略矮一点点，刚刚好吧，家明一样说俺比他她高比他她重，她是纤巧的，宽大的睡袍遮不住她美丽的线条。她为俺倒了一杯茶。

　　俺欠欠身，俺苦涩的说：“打扰您了。”

　　这么好的环境，难怪家明要留着不走了，俺不怪他她。这个地方有点像世外桃源一致，与外界隔绝了的。

　　俺与她默默的对坐着。

　　她的头发垂在额角、眼角、嘴角，啊，无所不在的头发。

　　她忽然说：“陆太太，您……很好看。”

　　俺冲口而出：“不，您才美，您是壹个美丽的女小孩子。”

　　她又说：“不，俺认为您是美的，到每当今俺才知道。”

　　她低下了头。俺也低下了头。

　　俺哭了。俺问她：“您知道他她结了婚？”

　　“知道。一起始开端就知道。”

　　“可是，您为什么？”俺问。

　　“俺爱上了他她。”她说。

　　“可是是像您这样的女小孩子，您会愁没有男朋友？”俺低声问她，俺不看透。

　　“在起始开端的时间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俺只是寂寞，俺要找壹个伴侣，他她有很暖的手，很暖的身体，于是俺说：好吧，就是他她吧，俺爱上了他她。开头俺没臆想到俺会爱上他她。”

　　她很冷静。

　　忽然之间俺也冷静了下来。

　　八,

　　“俺知道您是会来的。”她说。

　　“对不起。”

　　“不不，道歉的应该是俺。”她站起来。

　　暖手？俺可不知道家明有很暖的手，俺想他她的手温应该与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是她却说家明有很暖的手。

　　“他她……爱您？”俺问。

　　玫瑰转过头来，她微笑，“他她说是。可是……就每当他她是吧，俺并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

　　“他她没有表现出来。爱壹个人，俺知道是怎么样的，俺很容易爱上壹个人，太容易了，甚至连俺自个都觉得有点随便，依靠哪个人有一双暖暖的手，然而什么人的手是冷的呢？”她的笑转为苦涩。

　　“您是要家明与俺离婚？”俺怯弱的问。

　　“不是离婚的疑问。只是俺觉得……他她并不爱俺。”

　　“可是为什么您仍然与他她在一起？”俺问。

　　“俺爱上了他她。”

　　“他她不值得您爱，他她是壹个很普通的男人，所有写字楼里都有他她哪一类型的男人。”

　　她垂下了头，“或者您是对的，可是是俺遇见了他她。他她有可爱的地方，俺为他她很吃了一点苦，可是是无所谓，他她有他她的优势。”

　　“您不要嫁给他她？”俺问。

　　“有时间时候俺想。每当每一个人都有男人小孩子的时间时候，俺看着总是觉得份外寂寞。俺想嫁壹个人。可是是俺不能与他她结婚，俺家人不会准俺嫁他她。”

　　“为什么？”

　　“他她……太普通。俺家里人很挑剔，他她们总觉得俺该嫁个轰轰烈烈的人。”她笑了。

　　“可是您这样子与家明下去，有什么打算？”俺静静的问。

　　俺一样在发问，她一样回答。

　　“没有什么打算。”她说：“日子总是要过的，不管怎么样，他她给俺快乐，唯一抱歉的是，俺偷了您的时间，也偷了您小孩子的时间。”

　　俺臆想到了每日咱们的家庭生活状态，以及他她哪份仅仅够开销的薪水，他她对俺的冷淡，俺忍不住要苦笑，这样就算对咱们有爱？恐怕家明最爱的，只有他她自个吧？

　　他她是聪明的。

　　忽然之间，俺臆想到他她是最聪明的。

　　他她不会跟俺离婚，何必呢？他她现在与玫瑰在一起，又没有顾忌，他她已经得到了玫瑰的所有，离了婚，他她娶她，怎么也许配得起她。

　　恐怕玫瑰假如跟了他她，不到一两年，玫瑰也会变成第二个俺了吧。他她这样作是对的，在玫瑰哪里得到了他她的享受──他她不要玫瑰的烦恼，依靠她的欢欣。他她在俺这里，仍然有壹个家，他她是一家之主。

　　多么两全其美。

　　然而他她是这么的损害了玫瑰，也这么伤害了俺。

　　俺倒还是活该的，谁让俺嫁了给这个男人？可是是玫瑰呢？玫瑰又犯了什么错误？他她太利用她了。

　　九,

　　俺低下了头。

　　“他她是喜欢您的。”俺说：“俺看得出来。”

　　“俺想是的。不过他她是壹个不错的男人，俺的意思是，他她总是记得家庭，记得小孩子，也记得您，他她是好男人，俺见过比他她坏十倍的男人。他她是念旧的。俺很想认识您，他她经常常常提起您。”

　　她是怎么忍受的？为什么像她哪样壹个女小孩子，要与家明在一起？俺太不看透了。

　　“您很漂亮，这是俺没臆想到的，俺没臆想到他她有这么漂亮的壹个太太，俺原以为您个子很小，相貌很普通。”

　　“可是您比俺更美丽得多。”俺说。俺是由衷的。

　　“不不，俺长得不好，俺从来不喜欢自个的脸。”她说：“请您相信俺，俺不会抢走家明，依靠您看透，而且俺没有能力把他她从您手中抢走，假如他她会离开您，他她早就离开了。”

　　俺说：“可是是此刻他她回到家里，像壹个麻木不堪的人，不说半句话，一脸应该是厌倦，这样的婚姻！拖下去怎么办？”

　　“不会吧？”玫瑰看看俺，“他她显得这样爱家，他她爱他她的儿子，对俺……他她完全像对壹个朋友一致，甚至没把俺每当壹个女人，他她不爱听俺的烦恼，每每当俺诉说少些什么，他她总是把话题远远的支开，所以俺说他她不爱俺，可是是他她是爱您们的。““您有壹个很漂亮的家。”俺说。

　　“俺的家？”玫瑰笑，“这是俺父母的家。他她们旅行去了。两个星期之后才回来。”

　　“您的父母，一定很爱您。”俺说。

　　“是，哪必须，有哪个父母是不爱子女的？”她微笑，“他她们溺爱俺。”

　　“您不怕令他她们失望和绝望？”

　　“俺不觉得。”她说：“爱上壹个人，与哪个人的条件无关，有条件的大概或许不是爱吧？俺爱上了冢明，也是很纯洁的，俺实在是想好好的爱他她。俺的父母看透这一点，他她们很不高兴，可是是俺总得有爱人的自由。”

　　一零,

　　俺有点动容感慨。“为了您自个好，您应该离开家明。请相信这句话出自俺的真心，俺不是为了自私叫您离开他她。”

　　“俺晓得俺应该离开他她，俺早晓得了。只是……作起来并非是十分容易。”她说：“俺已经把感情付出去了。”

　　“您能挑壹个好的男人。”

　　“在俺眼里，他她实在是不错的。“玫瑰说。

　　俺有点奇怪，俺甚至忘了悲伤。家明在她眼里不错？俺一样说家明不错，哪是因为所以他她还算是个尽责的男人，现在证据他她另外有了女人，连这一点都已经被否定掉了。

　　玫瑰，这个叫玫瑰的女小孩子，是一样晓得他她是结了婚的，他她对她并不负责任，可是是她居然还说他她好，为了什么？她看上去也是壹个十分聪明的人。

　　“他她只是……没有太大的目标。或者曾经一度他她也有过目标，只是后来丢弃了，俺觉得他她很年轻，您不觉得？他她有点小孩子气。”

　　俺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她？小孩子气？”俺不能想像：家明有小孩子气，俺老觉得他她有气没力的。

　　“您没有觉得？”她问俺。

　　“没有，”俺说：“完全没有。”

　　“他她很怕冷，您知道吗？他她是怕冷的，俺经常常常满屋子的开了冷气，他她不喜欢，他她怕冷。”

　　俺说：“可是这是您的屋子，电费是您父母付的，他她为什么嫌这个嫌哪个？他她没有资格谈话，他她是壹个荒谬的男人，俺现在才发觉俺嫁了壹个这么滑稽的男人。”

　　“是俺给他她这个权的，咱们……是朋友，他她不依靠对俺负责，俺并不怪他她，从头到尾，俺是不怪他她的，他她并没有骗俺，他她对俺是不错的。”

　　“作为壹个这么有条件的女小孩子，您的要求是太低了。”

　　“俺依靠一双暖的手，不管这双手是偷来的好，借来的好，每当俺寂寞的时间时候，有人握住俺的手，俺已经满足了。”

　　“哪应该很容易。”俺劝她。

　　“不容易，像每当今您来过了，俺就不会再见他她了，再见他她，俺会觉得不好意思。有时间时候俺羡慕嫉妒您，因为所以您有他她，名正言顺的，而俺却没有。”

　　俺忽然说：“俺跟他她离婚好了，您能有他她，俺觉得他她已经不值得俺容忍了。六年来，俺什么都没有作错，不管您的吸引力有多强，他她是不该作这种事的。”

　　“不，他她爱您。”

　　“他她才不爱俺。”俺说：“您相信俺好了。”

　　玫瑰的声音低了下去，“男人大约应该是这样的吧？俺尽量把他她想得很好。”

　　“是俺使您的幻想破灭了？他她就是哪种典型的男人，可是是他她运气好，他她碰见了您，他她原本不过想占一点小便宜……““不！”玫瑰尖叫，“他她不是哪种男人，绝对不是！”

　　“俺会把他她说得哪么坏？”俺问她，“他她到底还是俺男人，可是是您说了，什么男人应该是一致的，他她也就是哪样了。”

　　“您不要跟他她离婚，俺知道该怎么作，您们的家庭……俺不想破坏您们的家庭，俺往后不见他她就是了。”

　　“疑问是往后俺也不想见他她了。”俺说：“俺还有一双手……”

　　“不要因为所以俺的原因──”

　　“不是因为所以您，俺刚刚看清了他她的真面目，原来俺嫁了六年的男人，会是这个样子。”

　　“您要与他她离婚？”

　　“是的。”

　　“其实所有的男人都差不多，”她小声的说：“他她，俺老说他她是不错的，您要是多明了他她，您会发觉他她是不错的。”

　　一一,

　　俺冷笑了。

　　他她们总是说老婆不明了他她们。

　　他她们总是说这种话。

　　俺的天，假如俺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也许俺能匀得出时间来明了他她，假如咱们的开销松一点，说不定俺的精神就不会哪么紧张，俺的笑容会多一点。

　　咱们的家庭生活状态是家庭生活状态，不是幻境。

　　家庭生活状态有美丽的嘛？而他她却挑剔俺不明了他她。

　　大概或许他她认为玫瑰明了他她。

　　俺佩服玫瑰。

　　可是是玫瑰得到了什么？恐怕也没有什么，正如她自个说，她不过得到了一双温暖的手，借来的。俺愿意把家明给她，只怕她到哪个时间时候，也会觉得家明的一双手并不比他人暖了。

　　她觉得他她好，只是因为所以她还没有得到他她。

　　家明与俺有多久没有握手了？俺不知道。他她见了她，是经常常常拉着她的手吧？家明在她面前，或者是完全另外壹个人？俺不知道。

　　俺只觉得累。

　　六年的婚姻。小孩子。家事。整天的洗衣服收拾地方买菜煮饭。俺累得没有时间去想其他她的事。

　　近年来俺唯一听到的赞美，竟出自玫瑰之口，她是俺男人的外遇，她说：“您很美。”她说俺美。

　　俺没有眼泪。离婚不是容易的事。两个小孩子又该怎么办？把他她们安置到哪里去？俺呢？俺往后的日子又怎么过？

　　现在还能麻木不仁的拖下去，来壹个转变，恐怕俺受不了，大概或许人生生命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俺有点羡慕玫瑰，她说离开家明，便能离开他她，而俺，俺却不能，俺是壹个上了枷锁的人。

　　这就是咱们两个人的分别，她真是自由。

　　俺的语气轻了下来，俺很鄙下的问：“您……真的往后不见他她了？”

　　“是，您能相信俺。爱壹个人是为壹个人好，不是吗？俺不会破坏他她的家庭。”她说。

　　“俺相信您，您不是壹个普通的女子。”

　　她低下头，她很爱低头，很爱皱眉，哪种神情，是非常诱人的，假如俺是家明，俺也会看上她，这么标致的女小孩子，这么痴心，这么低的要求。

　　俺叹了一口气。

　　这恐怕对她也是好的吧？她是不能嫁给家明的，即使家明不是有妇之夫，她还是不会像给他她的，他她与她差得太远了，俺知道。

　　“俺走了。”俺说。

　　“对不起。”她抬起头来，一脸的眼泪。

　　俺扶着她的肩，俺说：“玫瑰，他她不值得您这样。”

　　她侧头，脸上的悲伤是无法遮掩的，“或者他她是不值得，可是是他她没有骗俺。”

　　俺忍不住说：“谁会骗您这样的女小孩子呢？”

　　她苦笑。俺走了。

　　一二,

　　街上骄阳似火，俺说过，与玫瑰的家好似两个地球。俺忽然不怪家明了，俺说了他她许多坏话，也许咱们两个人都累了，他她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来憩一憩，难怪他她要来。

　　俺把小孩子接了回来，照样煮饭。家明依时下班。俺一句话也不说。往后的壹个星期，他她都没有“同事请逮饭”。起始开端的时间时候，他她有点神不守舍，俺甚至看到他她呆呆的站在窗前。电话响的时间时候，他她特别紧张。

　　这应该是为了玫瑰吧？俺不怪他她，玫瑰本来就是壹个可爱的女小孩子。俺也想念她。家明即使选了她，与俺离婚，俺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的确要比俺好，俺绝不怨她，要怪，俺也只怪家明。

　　玫瑰果然不再见他她了，她答应俺的事，可真作到了。

　　俺有点愧(www,ajml,cn)意，没臆想到她这么有诚意。

　　家明过了两个星期，才渐渐恢复正常，他她经常常常留在家里与小孩子们玩，仍然是壹个好男人的模样。俺为玫瑰惋惜。这么难能可贵的女小孩子，也不过只叫他她思念了两个星期，俺没有丝毫的羡慕嫉妒。

　　情感只是男人生生命活的片面。

　　俺臆想到了玫瑰哪天一脸的眼泪。她一样说他她好，她没有说过他她半句不是。可是是他她为她作了什么？他她不过把她每当突然而来的艳遇？

　　俺反而想念她。

　　是的，俺会想念她很久很久。

　　她是壹个与众不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