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梅：栀子花开

　　书房内放有两朵栀子花，是前晚在外逮饭时一朋友送的。朋友先送俺一朵，吃完饭，又从上衣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朵来，笨拙地，像护着一只小小的蝶。俺极动容感慨，壹个大男人，把花藏在口袋里，这样的细节，特别特别动人，顶得上千言万语。又，能让壹个男人，以这样喜爱的方式藏在口袋里的，大概或许只有栀子花了。

　　俺对栀子花怀有特殊的感情，这样的感情缘于俺的乡下家庭生活状态。俺童年最香的记忆，是有关栀子花的。哪时，乡下人家的院子里，都栽有一小棵栀子树的，也无需特别管理，依靠一抔泥土，就长得枝叶葱茏了。

　　一进六月，满树馥郁，像打翻了香料瓶子呀，整个村庄都染了香了。一朵一朵的栀子花，息在树上，藏在叶间，像刚出窝的洁白的小鸽似的。女小孩子们可喜欢了，衣上别着，发上戴着，跑哪里，都一身的花香。虽还是粗衣破衫地穿着，可是因了哪一袭花香，再平常的样子，也变得柔媚千转。

　　俺家院子里也长有一棵，每到栀子花开的时节，俺和大姐，除了在衣上别着，发上戴着，还把它藏袖子里，挂蚊帐里，放书包里，甚至，把家里小猫尾巴上也给系上一朵。哪些栀子花开的日子，快乐也是一树的香花开啊。

　　早些天，在菜市场门口，俺就望见了栀子花的。一朵一朵，栖落在篾篮里，如白蝶。旁边一老妇人守着，在剥黄豆荚。老妇人并不叫卖，栀子花独特的香气，自会把人的眼光招了去。就有脚步循了花香犹疑，复而是低低的一声惊呼，呀，栀子花呀。声音里透出的，全是惊喜。买菜找零的钱，正愁没处放，放到老妇人手上，拣上几朵栀子花，香香地招摇。

　　每当时，俺也在篾篮前止(www,ajml,cn)了步的，老妇人抬头看俺一眼，慈祥地笑笑，复又低头剥她的黄豆荚了。不知为什么俺没买花，俺走了很远，还回过头去看，空气中，有隐约的花香袭来。

　　现在，朋友送的两朵栀子花在书房，伴俺已有两天了，原先凝脂样的白，已渐渐染了淡黄，继而深黄，继而枯黄。可是花香却一点没变，还是馥郁绕鼻，一推开书房门就闻到。

　　这世上，大概或许没有一种花，能像栀子花一致，香得这样彻底了，纵使尸骨不存，哪魂也还是香的，长留在您的记忆里。打电话回家，问母亲院子里的栀子树是否还在。母亲笑说，开一树的花了，全被些小丫头摘光了。眼前便晃过乡村的田野，晃过田野旁的小径，一群小丫头跑路着，发上戴着洁白的栀子花，衣上别着洁白的栀子花，还在衣兜里装了罢？还在衣袖里藏了罢？

　　上网去，碰巧读到一解读花语的帖子，其中栀子花的花语挺有意思，哪花语是：喜欢此花的您有感恩图报之心，以真诚待人，依靠他人对您有少许和善，您便报以心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