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莹:想念杨蕾
一
九月一一日,美国被恐怖分子袭击了,俺很自然地臆想到了杨蕾,想确切地知道她在不在纽约或华盛顿。可是俺却无法与她联系。
其实,有时在白日里,俺坐在办公室里,也会臆想到杨蕾。
每日作完必须作的事情后,内心哪些太多的被压抑的东西变成一种隐隐的莫名的烦恼,折磨着俺。俺每日不同程度地感受着文明。可是同时,也不同程度地感受到周围的人格泯灭和真情沦丧。在生存与发展的压力下,有点透不过气来的竞争氛围,使得本来都还善良的人互相猜忌,每当今说过的话,流露出的弱点,明天就也许成为他人打击您的最有力的下手处或打您最疼的地方。谁和谁之间都有所保留。在这种环境里,在真实与虚伪的惶惑里,本来就因懒而持与世无争态度的俺被逼得不得不多留意学习少些“自卫”且不得罪人家的心眼儿。有时,俺被少些拍马溜须的人把玩掌中,心里被一种黑色嘲讽覆盖,俺感觉活得很烦很累,还有一种悲哀和痛楚的感觉。俺不管怎么争取还总是与周围格格不入。俺痛苦地寻找着原因。是人们在浪漫精神越来越失去的社会中变得越来越其实么?一种烦躁影响妨碍着俺内心的宁静。俺一样渴望得到宁静,而宁静总只存在于烦躁之间的间隙中。
俺把这种感觉说给一位与俺个性很相似的女同事。她说,在咱们上班的这座现代化大楼里别想找到壹个能真正交心的朋友。她这样说是因为所以她即将要离开这座大楼去别处谋生。这时俺臆想到了也曾是俺同事的杨蕾,咱们曾同在一家报社共事。哪时,咱们起码还能说说心里话,说说诗歌之类的文学话题呢。
二
杨蕾与俺,似乎有一种缘分。咱们是同一年出生的,名字也很相近,又都长着一张圆脸;咱们的性格、心性也很近似,都很情绪化,都傻得让聪明人觉得有点可怜;都有一颗敏感的心,而且是像法国作家司丹达尔说的哪样过分——在旁人只擦破一点皮的事情,都会使咱们流血不止;咱们内心深处都有一股驱散不开的浪漫魔影在作怪,随时随处对家庭生活状态充满着爱,刻意营造的一种美丽,却总被人笑了去;咱们都坚信相信坚贞的情感,忠贞的友谊,三十几岁的人了,说来还是哪样的可笑,还时而陶醉在一种自个想象的浪漫得近乎单纯的情感;咱们都很喜欢诗歌,命运把咱们带到老诗人沙凌教师的身边。在一段时间里,人们经常常常会把咱们搞错。
与杨蕾的第壹次见面,是在西安市文联主办的杂志《长安》的编辑部里。哪是一九八三年的一天下午,俺随意地翻看着放在沙凌教师办公桌上的一本诗歌剪报本。本子很厚很大,贴有十几个码的整张,不管从贴的水平看还是从剪的水平看,都不怎么样。不知哪边儿是用手撕出来的,还是用剪子剪出来的,豁豁拉拉,这些都影响妨碍着俺的“第一感觉”。俺一边翻一边自语:“这是啥诗吗!谁写的?”旁边一位穿着学生裙的女孩儿轻快地答道:“是俺写的。”两人一时很尴尬。
后来,沙凌教师不客气地要求俺“谦虚点”,并给俺和杨蕾安排了壹次走近对方的机会机遇。
哪天,沙凌教师交给俺了一张字条,让俺下午去壹个地方。字条上写着:“钟楼饭店XXX房间牛汉”。沙凌教师让俺去的时间时候带几首俺的诗作。后来俺才知道沙凌教师的这位好朋友,就是中国每当代文学史上提到的赫赫有名的“七月派”诗人牛汉,现在想来哪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机遇。
俺到哪儿的时间时候,杨蕾已经在哪儿了。
牛汉教师看了俺写的诗,说了几句表扬、勉励的话后,又说了几句让俺和杨蕾都很丧气的话。他她说:“您和杨蕾一致,现在都得注意——离母亲远一点。俺说的母亲是指……”
随着年纪的增长,咱们才真正感觉到牛汉教师的哪些话对每当时的俺俩来说是一针见血,说得十分及时,对俺俩后来的成长十分要紧。
哪天,俺和杨蕾在牛汉教师哪儿呆了整整一下午,从饭店出来时,俺俩已经比较熟悉了。
刚起始开端学着给自个化妆的她,这时顾作老练地指导素面朝天的俺:“您的脸有点发黄,应该用用粉底霜。”俺也着实太土,每当时怎么也搞不懂什么叫粉底霜。
她告诉俺她心爱的小狗死了。俺说俺养的狗儿兔儿现在都活得很好,问她要不要抱去玩玩。她伤心地讲着掩埋她的哪只小狗的情形。俺快乐地对她回想着俺和俺的小狗、小兔子在一起的情形。
咱们在钟楼旁的壹个照相馆合了影。不料,再次走到大街上时,天突然下起了雨。俺俩只有她随身带的一顶用来遮凉的手编草帽。她让给俺戴,俺坚持让她戴。最终,俺俩谁也没有戴它。两个人在雨地里快乐地跑路,碰到公共汽车就钻上去,下车后又在雨中“散步”。每当走到她的宿舍时,咱们已经成了两个落汤鸡了。咱们换了衣服出去逮饭时,雨彻底停了。换了装的杨蕾,引起周围行人的回眸。在他人看她时,俺也禁不住侧过脸看她:白色的喇叭长裤,红色的飘带纱衣,靓丽、飘逸、耀眼。
三
杨蕾和俺一致爱吃水果。她吃水果的时间时候,很顽皮,总要把果篮里每壹个果子都捏一捏,有时必须要把几个都咬一口而多吃多占,最不可思议的是此时哪张冲着俺笑的圆脸很像正在唱甜歌的邓丽君。她一边吃一边与俺对话:
“经常有人把俺认作您。”
“也经常有人把俺认作您。”俩人灿烂地毫无保留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您就是哪个‘幼儿教师’吗?”俺学着他人问俺话时的样子。
“您就是贾平凹文章里的哪个‘缨宁’?”她谈话时似乎有点嫉妒的样子。
俺说她长得更像一只美丽的狐,于是,她便以美狐自居露出妩媚的一笑,说她喜欢狐。于是,咱们想起哪个喜欢狐狸的鬼才作家,每当下约了时间去探望贾平凹先生。
记得壹次去贾平凹先生家时,咱们约了在西北大学门口见面,俺比她早到了二分钟。俺站在大门口,远远地见她乘了一辆新得发亮的电动三轮“摩的”而来,她仍是哪件飘带红纱衣。她将哪辆长长的敞篷“摩的”映衬得十分漂亮甚至有点摩登。“摩的”嘎然停在俺的身边,只见红衣少女轻盈地从红车上飘了过来。每当时俺一见哪样子就笑了出来,她也笑了,咱们的笑声引来道人的好一阵回眸。
哪种开心的傻笑后来很少有了。咱们都无法拒绝地长大了。
人这种高级动物很怕孤独,有时依靠壹个伴儿。咱们除了打电话,有时也写写信,可是她的信总很简单,字也写得歪歪扭扭。后来她简直懒得写哪歪歪扭扭的信了,只是到了周末有点难熬时,她就会带壹个简单的包儿,里面夹裹着两件衣服和梳妆用品来找俺。
有时,在俺家里呆得有点发闷,她便会给俺男人留张“借条”,上写着“借您老婆XX小时”之类的话。这时,咱们会一起去安危、陈长吟、安黎、朱鸿、孙见喜等朋友哪里聊天。咱们哪阵子总不拆伴儿,有人开玩笑:“您俩怎么总是一起来,也不给咱们与其中壹个单独谈话、交流文学的机会机遇。”
她的话语与思维一致是跳跃性的,是诗性的。他人大段地谈话时,她在一边听,冷不丁来上一句半句,却很有感觉。
四
咱们同在《侨声时报》上班的哪段时间里,俺可谓她闺中无话不谈的密友。俺在这段时间里才对她的内心有了更进一步的明了。
必须,也有苦涩的笑和发自内心的深深叹息。尽管向俺描述时应该是随意而轻松的口吻,俺也能感到其中的不轻松。她曾爱上了壹个中年人,她去了他她的哪个城市。他她的老婆和妻妹在街上截住了她。这时,好莱坞里的镜头出现了,突然来了壹个骑摩托的小伙子,只见这位“两肋插刀”与她素未相识的陌生人,情急中不问三七二十一,对她喊道:“快!上车!”就把她带走了,直把她带到了他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才让她下车。俺以为她与这个小伙子会有传说。然而,没有。于是,俺认为她是有“恋大男人”情结的。
五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而又沉重的忧伤。来自家庭生活状态中俗气感的压抑加上情感的幻灭,足以摧毁壹个人的精神地球,尤其是女人。
“他她不敢再爱俺了,反正他她不再爱俺……”
“他她虽爱着俺,可是俺并不觉幸福……”
“情感怎么这么难遇?”
……
“‘茫茫人海中访俺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俺幸;不得,俺命,这样而已。’”名家的话竟这样自然地从咱们的口中流出。
臆想到流一致的对话后,总有一会儿静静的沉默与感伤的情调。她虽然没说出心底哪种荒漠一致的感觉,可是俺已经感觉到了,隐藏着的一份没有归属感的孤单,无法掩饰。从哪双迷惘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壹个纤弱的身影在一片情感的沙漠地带疲惫地寻找着绿洲。感情疑问得不到解决,对她这样壹个外表开朗、洒脱,内心却极敏感、软弱的女孩,壹个纯情的青年女诗人来说,活下去应该是个疑问。也许有人觉得这个疑问很可笑,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可真有这样的人,就在他她们正为他她们的事业或某个目的地发狂地拼搏时,咱们的这位女诗人还在“死亡线上”——仅仅为了活着——必须不是哪种一般意义上的生存而挣扎。
六
曾有两个朋友看着俺说:“这女子不错,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傻。”看来傻无疑是一种缺点。是的,谁也不愿与傻人交朋友或一起作生意,谁不怕“近傻者愚”,谁不怕跟着傻人一起作生意赔钱?
杨蕾多情而善良,内心单纯得像个小孩子。一种宿命的感觉紧紧地俘获了她。她无法变得没有感情,没法不善良。也有人说她很傻。一位青年教授说这种人不是傻,而是“傻傻”。
是否真性情的人,都很傻,都活得哪么痛苦吗?您看她,她竟认为世间最宝贵的是感情。所以,她格外珍惜得到的真感情,哪怕他她是壹个有妇之夫。
想念杨蕾是因为所以和她在一起,俺很舒服,咱们谁也不笑谁傻。上班这么多年了,仍然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对“名次”什么的没什么感觉,对所有应该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永久只有心情和情绪最要紧。是啊,没有好心情,什么事也作不成,就这样,咱们是靠一种情绪、一种精神——已经说不清是一种什么精神活着的人。总之,咱们在沉迷着什么,喜欢着什么,只有这样,咱们才能不痛苦地活下去,保持自个的独立人格。咱们认为只有人格独立了,才可体会到作人的快乐,只有感觉到快乐,才觉得活得像个人。
家庭生活状态中的咱们会不由自主地把诗性精神引领到自个的各个臆想到角落,乃至天真地把它引入人际关系、上班环境中,这怎能不给自个带来无尽的烦恼和懊丧呢。诗歌的精神永久是崇高的,诗人的精神永久是崇高的,而现实总是拖泥带水、浑浊混沌的。
早该成熟了,却迟迟不见成熟,连自个都着急。
着急后还是不见成熟,急也无用。更是烦恼。
七
她刚向圈内人宣布她与壹个美国青年结婚的信息时,曾有人说,杨蕾嫁给美国人好,假如她嫁了中国男人,就把她这一生给毁了。俺似懂非懂。可是她终于勇敢地把自个嫁出去了,而且是嫁给了壹个优秀的很爱自个的男人。
杨蕾的男人是美国人,英俊而富有,比杨蕾小几岁(这时俺又看透了,敢情她并不只恋大她岁数若干的男人),最要紧的是他她很爱杨蕾。他她叫麦克,杨蕾叫他她“傻老美”,因为所以他她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穿四六码的鞋子。可是他她并不傻,他她和安黎打麻将他她总是赢。
杨蕾一九九七年到华(www,ajml,cn)商报社来办离职手续时对俺说,她正在办赴美的手续。由于每当时没时间细说,她就认真地对俺说,她一到美国就会给俺写信,告诉俺她在哪里的地址。
然而,四年过去了,俺没有得到她的一点消息。每每臆想到她,总有点想埋怨的感觉:她一定是把俺给忘了!
后来,每当别的朋友,包括贾平凹、陈长吟、安黎、朱鸿、安危、马珂等在俺这里打听她的消息——杨蕾现在在哪儿呢,她现在干啥,她过得好不好之类的问话时,俺这才知道,她这一走,给谁都没来过信。到底她到了美国没有,在哪里家庭生活状态得怎么样呢?想的次数多了,真有点不放心起来,想的次数多了,简直成了一种怀念,想起她在西安时给俺留下的种种美好记忆来。
俺想念杨蕾,是怀念曾经与她一致有过的纯真而浪漫的时光和哪种浪漫情怀,怀念家庭生活状态中已离咱们越来越远的哪种诗意和想象力。
杨蕾,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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