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地山：铁鱼底鳃

　　哪天下午警报的解除信号已经响过了。华南壹个大城市的一条热闹马道上排满了两行人，都在肃立着，望着哪预备保卫国土的壮丁队伍游行。

　　队伍过去之后，道边闪出壹个老头，头发蓬松得像戴着一顶皮帽子，穿的虽然是西服，可是缝补得走了样了。他她手里抱着一卷东西，匆忙地越过巷口，不提防撞到壹个人。

　　“雷先生，这么忙！”

　　老头抬头，认出他她是自个壹个不很熟悉的朋友。其实事实上雷先生并没有至交。

　　两人不由得站住，谈了些闲话。直到这位姓黄的朋友问起他她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她才说：“这是俺的心血所在，说来话长，您如有兴致，能请到舍下，俺打开给您看看，看完必须要请教。”

　　黄早知道他她是壹个最早被派到外国学制大炮的官学生，回国往后，国内没有铸炮的兵工厂，以致他她一辈子坎坷不得意。英文、算学教员每当过一阵，工厂也管理过好些年，最终在离哪大城市不远的壹个割让岛上的海军船坞作壹个小小的职工，可是也早已辞掉不干了。他她知道这老人家的兴趣是在兵器学上，心想：他她手里所抱的，一定又是目标中的什么武器的图样了。他她微笑向着雷，顺口说道：“雷先生，俺猜又是什么‘死光镜’、‘飞机箭’一类的利器图样罢？”

　　雷回答说：“不是，不是，这个比哪些都要紧。俺已经作了壹个小模型，请到舍下，俺实验给您看。”

　　黄随着他她走，不一会到了家。老头子让客人先进屋里去，自个把手里的纸卷放在桌上，坐在一边。

　　“这就是俺最(www,ajml,cn)近想出来的一只潜艇的模型。”雷顺着黄先生的视线到架边把壹个长度约有三尺的木箱拿下来，打开取出一条“铁鱼”来。他她接着说：“俺已经想了好几年了。这潜艇的特点是它像一条鱼，有能呼吸的鳃。”他她领黄到屋后的天井，哪里有他她用铅板自制的壹个大盆，长约八尺，外面用木板护着，一看就知道是用三个大洋货箱改造的。盆里盛着四尺多深的水。他她在没把铁鱼放进水里以前，把“鱼”的上盖揭开，将内部的机构给黄作了说明。他她说，他她的“鱼”的空气供给法与现在所用的机构不同。他她的铁鱼能取得空气，像真鱼在水里呼吸一般，所以在水里的时间能很长，甚至几天不浮上水面都能。说着，他她又把方才的蓝图打开，一张一张地指示出来。他她说，他她一听见警报，什么都不拿，就拿着哪卷蓝图出去躲避、对于其他她的长处，他她又说：“俺这鱼有许多‘游目’，不管沉下多么深，平常的折光探视镜所办不到的，依靠放几个‘游目’使它们浮在水面，靠着电流的传达，能把水面与空中的情形投影到艇里的镜板上。浮在水面的‘游目’体积很小，形状也能随意改装，虽然低飞的飞机也不容易发现它们。还有，它的鱼雷放射管是在艇外，放射的时间时候艇身不必移动，便能发到任何方向盘，也没有像旧式潜艇在放射鱼雷时会发生也许的危险的情形。还有艇里的水手，个个有壹个人造鳃，万一艇身失事，人人都能迅速地从方便门逃出，浮到水面。”

　　他她一面说，一面揭开模型上壹个蜂房式的转盘门，说明水手能怎样逃生。可是黄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她说：“您的专门话，说了俺也不大懂，不如先把它放下水里试试，再讲道理，怎样？”

　　“成，成。”雷回答着，一面把小发电机拨动，把上盖盖严密了，放在水里。果然沉下许久，放了壹个小鱼雷再浮上来。他她接着说：“这个还不能解释铁鳃的上班。您到屋里，俺再把壹个模型给您看。”

　　他她顺手把小潜艇托进来放在桌上，又领黄到架的另一边，从壹个小木箱取出一副铁鳃的模型。哪模型像养鱼的玻璃箱，中间隔了两片玻璃板，很巧妙的小机构就夹在每当中。他她在一边注水，把电线接在插销上。有水的哪一面的玻璃板有许多细致的长缝，水能浸进去，不久，果然玻璃板中间的小机构与唧筒发动起来了。没水的这一面，代表艇内的一部，有几个像唧筒的东西，连着板上的许多管子。他她告诉黄先生说，哪模型就是壹个人造鳃，从水里抽出氧气，同时还能把二氧化碳排泄出来。他她说，艇里还有调节机，能把空气调和到人可呼吸自如的程度。关于水底压力疑问，他她说，战斗用的艇是不会潜到深海里去的。他她也在研究着怎样作一只能探测深海的潜艇，不过还没有什么把握。

　　黄听了一套一套他她所不大懂的话，也不愿意发问，只由雷自个说得天花乱坠，一样等到他她把蓝图卷好，把所有的小模型放回原地，再坐下与他她谈些别的。

　　可是雷的兴趣还是在他她的铁鳃。他她不歇地说他她的发明怎样有用，和怎样能增强中国海军军备。

　　“海军船坞对于您这样的发明应每当注意的。为什么他她们让您走呢？”

　　“您要记得哪是他人的船坞呀，先生。俺老实说，俺对于潜艇的兴趣也是在哪船坞上班的期间生起来的。俺在船坞上班以前，是在制袜工厂每当经理。后来哪工厂倒闭了，正巧哪里的海军船坞要壹个机器工人，俺就以熟练工人的资格被取上了。俺必须不敢说俺是受过专门教育的，因为所以他她们要的只是熟练工人。”

　　“您为什么要辞工呢？”

　　“说来，理由很简单。因为所以俺研究潜艇，每到艇里上班的时间时候，和水手们谈话，探问他她们的经验与困难。有壹次，叫一位军官注意了，立刻不派俺到潜艇里去上班。俺想，俺也没有把俺自个画的图样献给他她们的理由，自个民族的利益得放在头里，于是辞了工，离开哪船坞。”

　　黄问：“照目标，您应每当到中国的造船厂去。”

　　雷急急地摇头说：“中国的造船厂？不成，有些造船厂只是个同乡会所，您不知道吗？俺所知道的一所造船厂，凡要踏进哪厂的大门的，非得同每当权的有点直接或间接的血统或裙带关系，不能得到相每当的地位。”

　　黄看看手表，已经不早了，于是起身告辞回家了。

　　这位发明家的性格是很板直的，不大认识他她的，常会误以为他她是个犯神经病的，其实事实上已有人叫他她作“戆雷”。他她家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壹个在马尼拉每当教员的守寡儿媳妇和壹个在哪里念书的孙子。自从十几年前辞掉船坞的上班之后，每月的费用是儿媳妇供给的。

　　时局紧张，不到三天，河堤的马道上已经发现侵略者的战车了。市民全然像在梦中被惊醒，个个都来不及收拾东西，见了船就下去。火头到处起来，铁道上没人开车，弄得雷先生抱着一点东西急急到河边胡乱跳进一只船，沿路途上船的人们越来越多，走不到半天，船就沉下去了。好在水并不深，许多人都坐了小艇往岸上逃生。

　　雷身边只剩十几元，辗转到了从前曾在哪上班过的岛上。沿路途种种的艰困，笔墨难以描写。他她是壹个性格刚硬的人，哪岛上是多年没到过的，从前的工人朋友，即使找着了，也不见得能帮助他她多少。不说其他她地方去不了，连客栈他她都住不起。他她只好随行一班难民在西市的一条街边打地铺。在他她身边睡的是壹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子，也是从哪刚沦陷的大城一同逃出来的。

　　这几天的时间，他她已经和壹个小饭摊的主人认识，就写信到马尼拉去告诉他她儿媳妇他她所遭遇的事情，叫她快想方法寄一笔钱来，由小饭摊转交。

　　一天，无意中在大街遇见黄，各人都诉了一番苦。黄诚恳地邀请雷住到自个哪里，可是雷却因为所以要照顾道上遇见|||

　　哪天下午警报的解除信号已经响过了。华南壹个大城市的一条热闹马道上排满了两行人，都在肃立着，望着哪预备保卫国土的壮丁队伍游行。

　　队伍过去之后，道边闪出壹个老头，头发蓬松得像戴着一顶皮帽子，穿的虽然是西服，可是缝补得走了样了。他她手里抱着一卷东西，匆忙地越过巷口，不提防撞到壹个人。

　　“雷先生，这么忙！”

　　老头抬头，认出他她是自个壹个不很熟悉的朋友。其实事实上雷先生并没有至交。

　　两人不由得站住，谈了些闲话。直到这位姓黄的朋友问起他她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她才说：“这是俺的心血所在，说来话长，您如有兴致，能请到舍下，俺打开给您看看，看完必须要请教。”

　　黄早知道他她是壹个最早被派到外国学制大炮的官学生，回国往后，国内没有铸炮的兵工厂，以致他她一辈子坎坷不得意。英文、算学教员每当过一阵，工厂也管理过好些年，最终在离哪大城市不远的壹个割让岛上的海军船坞作壹个小小的职工，可是也早已辞掉不干了。他她知道这老人家的兴趣是在兵器学上，心想：他她手里所抱的，一定又是目标中的什么武器的图样了。他她微笑向着雷，顺口说道：“雷先生，俺猜又是什么‘死光镜’、‘飞机箭’一类的利器图样罢？”雷回答说：“不是，不是，这个比哪些都要紧。俺已经作了壹个小模型，请到舍下，俺实验给您看。”

　　黄随着他她走，不一会到了家。老头子让客人先进屋里去，自个把手里的纸卷放在桌上，坐在一边。“这就是俺近期想出来的一只潜艇的模型。”雷顺着黄先生的视线到架边把壹个长度约有三尺的木箱拿下来，打开取出一条“铁鱼”来。他她接着说：“俺已经想了好几年了。这潜艇的特点是它像一条鱼，有能呼吸的鳃。”

　　他她领黄到屋后的天井，哪里有他她用铅板自制的壹个大盆，长约八尺，外面用木板护着，一看就知道是用三个大洋货箱改造的。盆里盛着四尺多深的水。他她在没把铁鱼放进水里以前，把“鱼”的上盖揭开，将内部的机构给黄作了说明。他她说，他她的“鱼”的空气供给法与现在所用的机构不同。他她的铁鱼能取得空气，像真鱼在水里呼吸一般，所以在水里的时间能很长，甚至几天不浮上水面都能。说着，他她又把方才的蓝图打开，一张一张地指示出来。他她说，他她一听见警报，什么都不拿，就拿着哪卷蓝图出去躲避、对于其他她的长处，他她又说：“俺这鱼有许多‘游目’，不管沉下多么深，平常的折光探视镜所办不到的，依靠放几个‘游目’使它们浮在水面，靠着电流的传达，能把水面与空中的情形投影到艇里的镜板上。浮在水面的‘游目’体积很小，形状也能随意改装，虽然低飞的飞机也不容易发现它们。还有，它的鱼雷放射管是在艇外，放射的时间时候艇身不必移动，便能发到任何方向盘，也没有像旧式潜艇在放射鱼雷时会发生也许的危险的情形。还有艇里的水手，个个有壹个人造鳃，万一艇身失事，人人都能迅速地从方便门逃出，浮到水面。”

　　他她一面说，一面揭开模型上壹个蜂房式的转盘门，说明水手能怎样逃生。可是黄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她说：“您的专门话，说了俺也不大懂，不如先把它放下水里试试，再讲道理，怎样？”

　　“成，成。”雷回答着，一面把小发电机拨动，把上盖盖严密了，放在水里。果然沉下许久，放了壹个小鱼雷再浮上来。他她接着说：“这个还不能解释铁鳃的上班。您到屋里，俺再把壹个模型给您看。”

　　他她顺手把小潜艇托进来放在桌上，又领黄到架的另一边，从壹个小木箱取出一副铁鳃的模型。哪模型像养鱼的玻璃箱，中间隔了两片玻璃板，很巧妙的小机构就夹在每当中。他她在一边注水，把电线接在插销上。有水的哪一面的玻璃板有许多细致的长缝，水能浸进去，不久，果然玻璃板中间的小机构与唧筒发动起来了。没水的这一面，代表艇内的一部，有几个像唧筒的东西，连着板上的许多管子。他她告诉黄先生说，哪模型就是壹个人造鳃，从水里抽出氧气，同时还能把二氧化碳排泄出来。他她说，艇里还有调节机，能把空气调和到人可呼吸自如的程度。关于水底压力疑问，他她说，战斗用的艇是不会潜到深海里去的。他她也在研究着怎样作一只能探测深海的潜艇，不过还没有什么把握。

　　黄听了一套一套他她所不大懂的话，也不愿意发问，只由雷自个说得天花乱坠，一样等到他她把蓝图卷好，把所有的小模型放回原地，再坐下与他她谈些别的。

　　可是雷的兴趣还是在他她的铁鳃。他她不歇地说他她的发明怎样有用，和怎样能增强中国海军军备。

　　“海军船坞对于您这样的发明应每当注意的。为什么他她们让您走呢？”

　　“您要记得哪是他人的船坞呀，先生。俺老实说，俺对于潜艇的兴趣也是在哪船坞上班的期间生起来的。俺在船坞上班以前，是在制袜工厂每当经理。后来哪工厂倒闭了，正巧哪里的海军船坞要壹个机器工人，俺就以熟练工人的资格被取上了。俺必须不敢说俺是受过专门教育的，因为所以他她们要的只是熟练工人。”

　　“您为什么要辞工呢？”

　　“说来，理由很简单。因为所以俺研究潜艇，每到艇里上班的时间时候，和水手们谈话，探问他她们的经验与困难。有壹次，叫一位军官注意了，立刻不派俺到潜艇里去上班。俺想，俺也没有把俺自个画的图样献给他她们的理由，自个民族的利益得放在头里，于是辞了工，离开哪船坞。”

　　黄问：“照目标，您应每当到中国的造船厂去。”

　　雷急急地摇头说：“中国的造船厂？不成，有些造船厂只是个同乡会所，您不知道吗？俺所知道的一所造船厂，凡要踏进哪厂的大门的，非得同每当权的有点直接或间接的血统或裙带关系，不能得到相每当的地位。”

　　黄看看手表，已经不早了，于是起身告辞回家了。

　　这位发明家的性格是很板直的，不大认识他她的，常会误以为他她是个犯神经病的，其实事实上已有人叫他她作“戆雷”。他她家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壹个在马尼拉每当教员的守寡儿媳妇和壹个在哪里念书的孙子。自从十几年前辞掉船坞的上班之后，每月的费用是儿媳妇供给的。

　　时局紧张，不到三天，河堤的马道上已经发现侵略者的战车了。市民全然像在梦中被惊醒，个个都来不及收拾东西，见了船就下去。火头到处起来，铁道上没人开车，弄得雷先生抱着一点东西急急到河边胡乱跳进一只船，沿路途上船的人们越来越多，走不到半天，船就沉下去了。好在水并不深，许多人都坐了小艇往岸上逃生。

　　雷身边只剩十几元，辗转到了从前曾在哪上班过的岛上。沿路途种种的艰困，笔墨难以描写。他她是壹个性格刚硬的人，哪岛上是多年没到过的，从前的工人朋友，即使找着了，也不见得能帮助他她多少。不说其他她地方去不了，连客栈他她都住不起。他她只好随行一班难民在西市的一条街边打地铺。在他她身边睡的是壹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子，也是从哪刚沦陷的大城一同逃出来的。

　　这几天的时间，他她已经和壹个小饭摊的主人认识，就写信到马尼拉去告诉他她儿媳妇他她所遭遇的事情，叫她快想方法寄一笔钱来，由小饭摊转交。

　　一天，无意中在大街遇见黄，各人都诉了一番苦。黄诚恳地邀请雷住到自个哪里，可是雷却因为所以要照顾道上遇见|||的哪一家人，也因为所以黄不是很富裕，不愿意搬过去。说起他她的发明，老头子就告诉他她哪潜艇模型已丧失了。他她身边只剩下一大卷蓝图和哪一座铁鳃的模型。其余的东西都没有了。在道上还有人笑他她逃难逃昏了，什么都不带，带了壹个小木箱。

　　雷带黄去自个的住处，经过哪小饭摊，主人就嚷着：“雷先生，雷先生，信到了，信到了。俺见您不在，教邮差带回去，他她说明天再送来。”

　　雷听了很高兴，媳妇把钱寄来了。黄也庆贺他她几句，不觉到了他她所住的街边。他她对黄说：“此地不能久谈，请便罢。明天取钱之后，去拜望您。您的住址请开壹个给俺。”

　　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写上地址交给他她，说声“明天在舍下恭候”，就走了。

　　哪夜晚他她好容易盼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就到小饭摊去候着。果然邮差来到，取了他她一张收据把信递给他她。他她拆开信一看，知道他她儿媳妇给他她汇了一笔到马尼拉的船费，还有办护照及其他她所需的费用，叫他她到汇通公司去取。到了汇通公司，管事的告诉他她得先去照相办护照。他她说，他她并不要到马尼拉去，要管事的把钱先交给他她；管事的不答允，非要先打电报去问清楚不可。

　　从汇通公司出来，他她就践约去找黄先生，把方才的事告诉他她。黄也赞成他她到马尼拉去。可是他她说，他她的发明是他她对国家的贡献，虽然目前大规模的潜艇用不着，将来总有一天要大量地应用；若不用来战斗，至少也能促成海下航运的也许，使侵略者的封锁失掉效力。他她好似以为建造的疑问是第二步，依靠每当局采纳他她的，在河里建造小型的潜艇试试，若能达成成功，心愿就满足了。材料的来源，他她好似也没深入地考虑过。他她想，若是也许，在外国先定造一只普通的潜艇，回来再修改一下，安上他她所发明的鳃、游目等等，就能了。

　　黄知道他她有点戆气，也不再去劝他她。谈了一会儿，雷就告辞走了。

　　过一两天，雷又到汇通公司去，管事的把应付的钱交给他她，说：马尼拉回电来说，随他她的意思办。他她说到内地不依靠很多钱，只收了五百元，其余都叫汇回去。出了公司，到中国旅行社去打听，知道明天就有到广州湾去的船。立刻又去告诉黄先生。两人同回去整理行李。在卷被褥的时间时候，他她才发现他她的蓝图，有许多被撕碎了，心里又气又惊，一问才知道哪妇人好几天以来，就用哪些纸来给小孩子们擦脏。他她赶紧打开一看还好，最里面的哪几张铁鳃的图样，仍然好好的，只是外头几张比较不要紧的总图被毁了。小木箱里的铁鳃模型还是完好的，他她虽然不高兴，可也放心得过。

　　他她对妇人说，他她就要下船，并留给她五十元作家庭生活状态用。然后他她同黄先生，带着哪卷剩下的蓝图与哪一小箱的模型走了。

　　船离港之后，黄直盼着得到他她到广州的消息。过了好些日子，他她才从壹个赤坎来的人听说，有个老头子到埠下船时，失手把壹个小木箱掉下海里去，他她急起来，也跳下去了。黄不觉流了几行泪，想着哪铁鱼的鳃，也许是不应每当发明得太早，所以要潜在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