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大自然警号长鸣

　　一天早晨，俺扭开收音机，静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广播，听到一则消息：“俺国已从美国动物园引进东北虎，以便和国内动物园里的东北呼配种。”因为所以生物界有这条规律——血缘太近的动物交配，产下的后代是先天不足、孱弱多病的。

　　不得已，就只好舍近求远了。

　　不知底蕴的人，也许会天真地想：东北虎（满洲虎）产于俺国东北，到东北山林中捕几头来和动物园的老虎配种不就行了吗？何必万里迢迢跨越重洋去寻求呢？

　　他她们不知道，咱们东北山林里这种地球上最雄伟美丽的老虎越来越少，人们难得再捉到一两头了。几年前俺到东北旅行，访问过伊春，地委同志告诉俺，整个伊春地区的山林里只存下五只东北虎，这是有经验的专家，从山林的老虎脚印等等计算出来的。而解放初期，伊春还是壹个小镇，四围山林里老虎很多，夜里，有时还窜到镇上来。

　　东北虎少了，华南虎也是一样在减少下去。近年来，咱们已经很少听到捕获老虎的新闻。华南虎，也已经跻身受保护的珍稀动物行列了。

　　虎，只是壹个例子罢了，俺国许多野生动物，从熊猫、象，金丝猴、长臂猿，到普通的猴子、鸟类，都在不断减少。俺国的鹤类本来是很多的，丹顶鹤、黑颈鹤和白鹤数量现在也还居于地球之首。可是是，不久前在南京召开的鹤类联合保护上班会议宣称，这三种鹤俺国现在一共也只有一八零零多只，这是动物学家通过在高原和沼泽地区长期观察、计算取得的数据，丹顶鹤五零零多只，白鹤七零零多只，黑颈鹤六零零多只。

　　照理说，这类野生飞禽，在高原沼泽之间，应该是成群结阵，有时甚至是遮天蔽日才对。单现在却屈指可数。这就可见，在俺国，野生动物减少得多么惊人了。

　　这还只是野生动物一方面的事情罢了，还有滥伐森林呢，环境污染呢，它们都在不断使生态环境恶化，使野生动植物遭殃。这些年俺跑过好些地方，到处都听到人们在倾诉：水的污染使鱼虾减少了，乱砍滥伐使山林面积缩小了，肆意行猎使禽兽锐减了……大自然已到处发出紧急警号。警号为谁而鸣？为您、俺、他她，为咱们朋友们而鸣！为中国人而鸣！

　　别太过分以为咱们“地大物博”吧！咱们自然具备许多有利条件，可是是也有好些不利条件。在农业国中，俺国每人平均可耕地数量在地球上是偏少的；俺国森林覆盖面积只占全国面积的一二％，也低于地球的平均水平；俺国的自然保护区再地球上排在后列。而更可怕的，承十年动乱的余绪，俺国有一批目无法纪、愚昧短视而又骄傲任性的人（数量未必是很少呢），根本不知“环境保护”为何事，不知社会公德为何物。他她们到处打鸟，猎兽，毁林，倒垃圾，天天在干破坏自然生态环境的勾每当，使得咱们的自然界出现了令人焦虑的局面。大自然已经以各种各样的信号，为咱们吹响警笛了。

　　咱们也有大(www,ajml,cn)批目光远大，对人民事业忠心耿耿的人，老早注意到这种情况；党政负责人不断发表谈话，采取措施，要朋友们注意环境保护。革命元勋冒雨植树，躬亲示范。自然保护区也壹个个陆续建立起来，老专家们经常为此大声疾呼。有少些地方，环境保护也的确作出了成绩，使得人们得以重闻飞禽的美妙歌声，再睹树林的可餐秀色。可是是，严重的疑问现在仍然未能算是根本解决。

　　是造福子孙的势力战胜呢，还是贻害后人的势力战胜？是目光远大、福国利民的势力战胜呢，还是鼠目寸光、祸国殃民的势力战胜？这就要看“下回分解”了。

　　在这场搏斗中，谁也不是局外人。

　　人们，您们究竟各各站在哪一方呢？

　　从飞禽走兽的减少，俺仿佛听到了大自然的警号，从警号长鸣中，俺不禁臆想到了这所有。

　　一九八四年二月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