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宝贝：安妮走四方

　　前言

　　哪天一帮人出去逮饭。同桌的还有几个初次见面的朋友。同事介绍安妮。跑了好多地方的人，经常常常说走就走。记得其中壹个男人微笑着问俺，是什么。是什么支撑着您作出这样的举动。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然后略带惭愧地回答，是拒绝一种侵蚀吧。侵蚀着灵魂的东西太多。象潮水一致，在时光中不断地扑打和淹没。有时会感觉窒息。浮出海面。让阳光倾射在眼睛上。放肆地呼吸空气。直到对这种感觉上瘾。

　　一样是不喜欢电视的人。可是关于旅行的节目是看的。哪天认真地看完壹个关于山峡附近古老民居的报道。片尾出现字幕，旁边是一双走在沙漠中的前进的脚。旧的牛仔裤和厚底的短筒皮靴。沉着的脚步。配的音乐很优美。不知道是二胡还是木笛。音色极为凄凉。独行者的自由和孤独。在刹哪间有了体会。心里就起始开端发凉。这个节目叫走四方。

　　目前走过的地方是两类。城市和山。喜欢爬山。喜欢哪种起落的艰难和空洞。直达山顶的时间时候，知道眼前美景无法拥有。在山顶的巨风中沉默。下山的时间时候，感受轮回从最初回到最初的虚无。在不同的城市里游荡的时间时候，夹在陌生人群里能体会它的独特气息。逛逛繁华的大街，也转一下冷僻的小巷。菜馆里肯定要好好吃上几顿。不太喜欢去旅游胜地凑热闹。宁可花壹个下午的时间，挑壹个咖啡店的靠窗位置，坐在温暖的阳光中，凝望异乡的尘烟和风情。很想走得更远。可是有时会受很多限制。心里始终有壹个远行的目的地地。在没有实现以前，似乎也是快乐的。因为所以心在道路途上。没有停息。

　　喜欢的行李包是很久前买的，NIKKO的登山包。非常庞大。能把衣服，相机，香水，水壶，要阅读的书籍全部放进去。藏蓝和灰紫的配色。还有壹个能挂在脖子上的小包。放点坐车买水的零钱。用过很多的交通工具。飞机，火车，轮船，长路途汽车。搭过运货的大卡车。在南昌的时间时候，还租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看滕王阁。平时是素面朝天的人，可是旅行的时间时候，一定用香水。因为所以旅路途劳累，容易疲倦。香水非常提神。牛仔裤有好几条，穿着它既能坐在酒店的大堂里，也能随便找个街边的台阶就往下蹲。棉布衬衣柔软吸汗，也是很好的选择。

　　找不到有时间的朋友，安妮独行。假如去的城市刚好有相熟的网友在，就会得到很多照顾。有时是和朋友一起去。在旅路途中遇到有缘的陌生人。曾经有些人，彼此留了电话号码往后没有再放在心上。可是转了一圈回到家，收到卡片或电话。是淡淡的温情。总想着有一天，要写篇游记。去过的地方，邂逅的人，遭遇的事情，瞧过的风景。所有美丽的细节。虽然有些曾写在以前的传说里，可是不完整。往事在时间里面已经有些褪色。可是没有残缺。用自个的方式写。

　　南京

　　南京是喜欢的城市。去中山陵的路途中，大道旁边有高而粗壮的梧桐。下雨的时间时候，绿色的大片树叶会发出声音。这样幽静的感觉，是在南京停留了很长时间往后，才有的体味。这本身也是壹个依靠体味的城市。没有太多喧嚣。心会沉静。曾在报纸上看到壹个作家评论南京。说起它一贯的颓唐。曾经的纸醉金迷，秦淮河流淌过烟花般的糜烂和华丽。所以在此建都的朝代都不长久。异常软弱地倾倒。在杭州建都的朝代也很短命。江南是皇帝的温柔乡，容易使他她们遗忘烽火的危机，民众的煎熬。对着湖光山色，只有了沉沦。就象有漂亮老婆的男人，总是容易缺乏上进心。有些美丽，远观赏心悦目。深陷其中，却会疲倦。城市也一致。

　　因为所以曾经有过的繁华和显赫。每当历史如过眼云烟，抹掉了夜色中的酒香和箫声。古老的南京只留下壹个沧桑而平静的轮廓。暗淡的城墙，覆盖潮湿浓密的青苔和爬藤。陵墓无言。挣扎过的灵魂也没有了声息。玄武湖的美丽已经非常人工。十里荷花，在夏天的艳阳下散发竭力的清香。碧水连天，在风中翻动温柔的涟漪。旅行者的脚步踏得太多。行色匆匆，只顾着拍照喧哗。西湖边的树林里常有杭州本地人，铺出一块地方。一家人钓鱼，野餐，打毛衣，看书，非常悠闲地享受时间和阳光。玄武湖没有这份从容。它瞧过去似乎寂寞。

　　整个南京城区，新建的大厦几乎都高耸入云。另一边却有很多极为破旧的建筑。看得出它因为所以曾经背负的历史，一样处于局促和尴尬。即无法抛开过去大干快上。又无法固守着旧日聊以自慰。所以这是个发展极为缓慢和谨慎的城市。这种心态同样影响妨碍了它的市民。江苏人的淳朴和自足感很明显。他她们没有上海人的急迫和尖锐。他她们象一块植被丰满的泥土，踏实而安稳。走在大街上的人，很少见行色匆匆。衣着也一律比较土气。比起上海的淮海道，您会以为自个走在壹个小县里的人群中。虽然南京的街道宽阔干净。很多装修精致的店铺，卖着来自日本，韩国的时尚衣服。符合高消费水平的金鹰百货也几乎囊括上海伊势丹的所有品牌。可是这种心态的疑问无法改变。江苏缴的税额比其他她的省份要高。它稳定踏步，自给自足。所以它注定和潮流无关。

　　第壹次看鱼是在南京的海底地球。幽暗寂静的参观区，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在贴近玻璃的时间时候，听到清水里面氧气的滚动。这些来自深海的生命神秘而诡异。有着与世隔绝的自在。可是远离大海之后的生存，似乎有些孤独。安妮在看的时间时候觉得自个有些屏住呼吸。每次对着美丽的东西，都会这样。然后在写壹个传说的时间时候，想起了描述的方式。生命是鱼，家庭生活状态是水。灵魂是鱼听到的大海的声音。可是有时间时候却会游不过去。后来常对在南京的朋友说，有空去看看鱼。去看看哪些寂寞而美丽的鱼。始终记得快乐的一刻。脚下的通道缓缓地往前滑动，头顶和两旁是巨大的水箱。一大群一大群的鱼隔着玻璃很近地游过。似乎能感觉到它们的呼吸和眼神。把脸贴在玻璃上，对它们微笑。每当它们晃着尾巴游过来的时间时候，把手心贴在上面。这一刻，觉得自个也是一条鱼。一条无法找到大海的鱼。

　　后来去南京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哪里有过上班。住了很长时间。和少年时的朋友有了相聚。这个南京男孩曾经同班。而且是好朋友。瘦瘦的，个子很高，笑起来就露出两颗憨憨的虎牙。咱们都没有预料到八年往后会在南京重逢。约在莫愁道上见面，远远见到都笑了起来。一起去了湖南道上的壹个咖啡店。他她还是说着南京滋味的普通话。聊起小时间时候校园看完电影，一起坐公车回家，在道上看夕阳。彼此微笑。却没有刻意说太多话。哪种温情的感觉，原来并没有在时光中流失。在网上很好的几个朋友也都在江苏。一样相伴。在网络上游荡过的任何壹个地方，都知道他她们跟在身边。从最初的新闻组到嘉星到星伴到奇迹。温暖而依赖。喜欢彼此心心相印的默契。也喜欢他她们的淳朴温厚。他她们的宽容和持久。总想着往后能一起吃顿饭。好好的聚在一起。不会说很多话，只是平淡地享受温暖的情意。是符合彼此性情的方式。这是壹个有情有缘的城市。

　　武汉

　　提起武汉，就会臆想到池莉。武汉的小书店里常会挂壹个牌子，上面推荐着池莉新作。由此可见她在武汉的影响妨碍。的确也只有池莉孜孜不倦地刻画着个城市，描述着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百姓家庭生活状态。只瞧过她写的一篇小说，而且还是很早的。题目是烦恼人生生命。里面有一段描写，是早上上班的人坐渡轮过江。通过阅读才大致明了到武汉的地理构造。

　　飞机在下降以前，看到大片大片的湖泊。也看到了长江。长江一道贯穿很多的城市。武汉是其中之一。可是是武汉的长江大桥没有南京长江大桥精致。后者的桥栏上有大幅大幅的石头雕刻，描绘着起义，解放战争，文革等历史场景。还有大型雕塑，和站岗的士兵。显得凝重壮观。而前者只是一座现代气息的大流量的桥。因为所以流量太大，以至于出租车只能按日期和车牌号过桥。

　　黄鹤楼就在长江大桥桥脚。从小在背古诗的时间时候熟知的这座建筑，登上往后已看不到长江悠悠，千帆过尽的景色。古人的苍凉情怀如过眼云烟，留在了湮没的时光里。从楼顶看下去，只有大片灰暗的屋顶和高耸的烟囱。也许很久很久以前，应该还有雪白的瑟瑟芦花，和对酒每当歌，飘然远走的故人。这座整修一新的在里面兜售着千篇一律的旅游纪念品的古楼，似乎只留下里壹个躯壳。更喜欢在李白豪放悲情的诗句里，感受它的灵魂。

　　没有去看东湖。在壹个陌生的城市里，更想作的是心平气和的观察和体味。最繁华的大街是中山大道。两旁的建筑一律是纯白的仿欧式。因为所以模仿有些生硬，所以感觉上少了一份优雅。佳丽百货估计是比较大的壹个商店。可是里面的摆设布置不太合理。总觉得壹个城市里，有壹个漂亮时尚的百货公司是很要紧的。通过百货公司，能大概或许推测这个城市的消费档次和水平。

　　除去中山大道，解放大道这样的商业中心，别的街道就显得混乱不堪了。武汉的蹦蹦车非常多，搭个布蓬，一道抖动着就能把您送到想去的地方。价钱非常便宜。二块钱左右就解决疑问。尤其是南京道后面的哪些街道，两旁堆满了水果摊，修车摊，垃圾和货车。一到中午时间，还涌出很多学生。几乎所有的车都挤在了狭窄的道面上。喇叭声谈话声和流行歌曲混成一团。空气里应该是浑浊的灰尘和油烟。感觉好象是在越南某个的集市上。等在哪里的时间时候，忍不住就笑了。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很混乱。可是又家庭生活状态气息十足。人口多，车流量大，城市象壹个大棉被，能容许下所有的生存方式。刚走过一条还算繁华体面的街道，马上就进入一条挤满卖油炸豆腐干小贩的巷子。落差的感觉一时还转不回来。武汉是热闹喧嚣的大城市。

　　在菜馆里出了壹个小小的意外。和朋友一起点了六个菜。蒜蓉青口，孜然排骨，辣子鳝鱼之类。等上到第三个菜，感觉有些不妙。全应该是大盘，且分量十足。六个菜够一零个人吃一桌。平时吃惯了酒店里的小碗小碟，看起来精致。吃了半天却吃不饱。湖北人的豪情就象他她们菜里面放的红辣椒一致，让人无法消受。二五块钱一盘的排骨，里面有一六根。而在安妮的城市里，酒店里的排骨是按根算的。一根五块钱。简直无法比较。临走以前，老板还亲自走过来，赠送三瓶扎啤。真是幸福的午餐。除了浪费粮食有点歉疚。

　　江汉道偏僻狭窄，却充满商业气息。一到夜晚，霓虹闪烁，人群涌动。瞧过去灯红酒绿的感觉。在壹个叫名剪的瞧过去很时髦的发廊里，走进去洗了一下头发。生意特别好。在哪里听一帮年轻女小孩子普通话混杂着武汉话聊天。他她们把染发叫作上点颜色。出来的时间时候，哪个打扮前卫的男人已经帮俺剪了壹个和六岁女孩一致的刘海。夜晚打算乘长江轮船从武汉到九江。因为所以要去庐山。所以最终的时间是在江汉道的一间咖啡店里度过。透过玻璃窗，看着夜色中的武汉，心里有些许静止。也许往后不会再经过这个城市。它在俺的生命中出现壹次。可是是俺却能记得它的夜色和咖啡。记得从江面上传来的轮船鸣笛声。记得豆皮和它的蹦蹦车。记得它永久不会停息的沸腾家庭生活状态大连去大连是春节的时间时候。整个机场都空荡荡的。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冬天黄昏的田野，有荒凉的气息。在机场邂逅壹个福建男人。也许节日里独自出行的人，都有一点寂寞。俺记得他她走过来对俺谈话的时间时候，俺对他她微笑了。他她对俺说，北方人叫他她们是南蛮。他她瞧过去有硬朗的性格。皮肤是健康的褐色。这张脸有鲜明的个性，所以让人印象深刻。

　　整个两小时左右的夜航，咱们坐在一起。聊天，打牌，或者看窗外偶而出现的灯火通明的城市。更多的时间时候，只是无尽的黑暗。很多时间时候，俺只是安静地倾听着他她。听他她诉说童年和梦想和热爱。坦诚的对话依靠彼此的信任。俺是个敏感的人。能够在细微的动作和言语之间，感受到直觉。这个男人心里的阴暗和他她的天真一致的多。可是每当他她微笑着对俺描述，他她脸上一道伤疤的来由，咱们彼此应该是快乐的。在咱们整个一生里面，也许只有这两个小时左右的相处。俺遗忘了他她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告诉他她关于俺自个的任何讯息。在往后的时间里，俺记得他她，却又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出发以前，同事吓唬俺，冬天去北方，会把俺这个南方人冻成冰块。于是特意去街上买了一件黑色的羽绒衣。一下飞机，感觉到寒风的确刺骨。可是也不是想象中的哪么恐惧。北方的干冷比起南方阴暗潮湿的冬天，后者更加显得冗长而郁闷。在所有的照片里，俺都系着一条苔绿色的刺绣羊毛围巾，戴一顶黑色绒线帽。在南方的冬天，街上时尚的女孩，有时还会穿着高跟鞋，露出透明丝袜下雪白的皮肤。俺觉得自个的样子，虽然有些憨，却温暖充实。俺听着大连人讲着俺听不清楚的言语。他她们的方言和普通话有较大区别。俺走在其中的时间时候，能深切体会到俺和他她们的不同。虽然穿着一致多的衣服。

　　宽阔干净的大街两旁，所有的法国梧桐都落尽了叶子。只有光秃的树桠，凝肃地横向天空。红砖尖顶的房子。寂静的大广场。成群的鸽子。大片黄色的树林。蓝色的天空洒满灿烂的阳光。出租车在有坡度的街道上，飞快而轻声地疾驰。俺曾经描写过这个东北美丽的海滨城市。在街上拍的一张风景照，同事看了都说象欧洲的某个街景。俺在道边看到这幢红砖尖顶的建筑物，它的古典和陈旧透出优雅的韵味。哪时淡淡的冬日阳光刚好在空旷的大街上投下一片阴影。俺用黑白底片和佳能的变焦相机把它拍下来，效果却出奇的好。远远瞧过去的时间时候，它象壹个电影画面。有俺喜欢的气氛和滋味。

　　看到冬天的大海。蔚蓝寂静的海面，有洁白的海鸟盘旋着飞过。温暖而淡泊的阳光。是在老虎滩看的海。风很大，俺站在堤岸上的时间时候，头发起始开端飞扬。这片大海显得非常男性。俺和几个小小孩子一起爬到海边的礁石边。假如是夏天来的话，应该有更多的乐趣。可是冬天的海，有独特的感觉。没有喧嚣，却留下了沉思。

　　在大街上走的时间时候，心里也是愉快的。因为所以看到太多漂亮的女孩。曾在热闹的迈凯乐百货公司附近，看到壹个盘着圆髻的女孩，深褐色的皮草里面露出鲜红的缎子旗袍，穿一双长靴子。这种感觉只能称之为惊艳。高挑的身材，洁白的皮肤，精致的化妆和时尚的衣着。这是大连女孩的普遍特征。而且她们的美丽有一种神气而泼辣的个性。江南向来被称之为出美女的地方。可是觉得大连更有美女的氛围。她们对美有坚持不懈的追求。因为所以女小孩子向来一懒就不容易美，据说大连的市长薄熙来本身就是壹个英俊男人。哪天看电视。果然。

　　公共汽车上，壹个男人一句异常干脆利落的粗话让俺忍俊不禁。这种典型的北方言语，是以前从没有听过的。北方男人幽默而粗暴。他她们比较高大，性格也略显霸道。让他她们象上海男人哪样哄女小孩子，是杀鸡用牛刀。可是是北方女孩的性格也同样强硬。刚上网的时间时候，在聊天室里碰到过壹个大连女孩，每次都把哪里的男人损得没有招架之力。活色生香。虽然是在网络上，同样个性逼人。俺依然觉得北方是离俺很遥远的地方。不仅仅是指地理上。地理上的遥远造成了性格和家庭生活状态状态上的很多差异。始终对它有隐约的向往。却知道无法相融。北方。仅仅是一段往事。

　　西安

　　从机场直达市区的时间时候，夜色一片黑暗。看到窗外掠过的建筑老式而颓败。雨水潮湿冰凉，可是不阻挡俺对这个古老城市的温柔心情。飞越千里来触摸它沧桑的容颜。在酒店放好东西往后，淋着雨转到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壹个灯火明亮的小吃摊在售卖馄饨和粉蒸肉。矮矮的小桌子，围着几条简陋的长凳。可是热气腾腾的瞧过去很温暖。粉蒸肉的生意尤其好。骑着自行车道过的人会停下来买了带走。桌上有一碗干的蒜头。吃的人用手剥了皮，直接放在嘴巴里嚼。而在南方，蒜头只有在作菜的时间时候才用。切得碎碎的，用来调滋味。平时很少接触这种环境。总觉得摊头的食物会不太清洁。可是直达西安的第壹个夜晚。躲在小摊避雨的布蓬里。感受到这个城市独特的朴实陈旧的气氛，却是从有粉蒸肉和蒜头的小摊起始开端。

　　羊肉泡馍是要尝一尝的。在读者文摘上曾瞧过贾平凹的一篇散文。他她谈关于吃泡馍的经验和乐趣。使俺对这种从未曾谋面的食物充满好奇。西安的繁华商业区是以钟楼为中心，东南西北，笔直铺开的四条大街。哪家泡馍店好象是在东大街上，里面还挂着获奖证书。端上来一看，是大碗油腻浓郁的牛羊肉汤加上馒头碎粒。俺还记得平凹描绘用手亲自扳馍是怎样其乐无穷。可是觉得现成的也挺好。因为所以不管扳的是大是小。吃到嘴里应该是壹个样。同意平凹的说法，这是劳动人民流传下来的食物。能吃得又快又饱，而且油水十足。可是吃惯精细清淡食物的南方人，无法适应它的粗糙。南方人在城隍庙里吃的牛肉粉丝。只有鲜味，没有这厚厚的浮起来的油。

　　在逛商业区大街的时间时候，刚好是星期天。人实在太多。小小孩子骑在父亲肩上，手里握着一大把用细竹竿串的油炸里脊肉。还有大堆人围着壹个扔满细竹竿的筐吃肉串。虽然几乎在每壹个城市都能见到这种速成食物，可是西安人对它的消费量之大让俺奇怪。大街上时尚的店铺很多，能够感受到潮流的气息。有一家非常出色的回转寿司店。东西虽贵，可是店里气氛宜人。门口挂着纸灯笼，走进去有穿和服的小姐用日语对温柔地问好和道别。系白围裙戴白帽子的男厨师就在转台每当中制作刺身和寿司。尤其喜欢每壹个位置上都有壹个热水龙头，能随时泡出清香的茉莉茶。可是哪天，俺点了松竹梅来喝。清甜的酒味带给人舒适的暖意，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出来的时间时候，感觉到自个的脸红了。头也稍有点晕。可是并不难受。这种醉是不猛烈的。很温和缠绵。一波一波轻轻地拍在心上。哪个寿司店。去吃了两次。

　　把整整壹个下午的时间都化在了陕西历史博物馆里面。对被时光潮水冲远的事物并没有太大兴趣。可是整个下午，在幽暗寂静的展览区里，一样被一种无声却神秘的流转所震惊和动容感慨。一小块几千年以前的金子。已经非常陈旧。却依然闪烁出明亮绮丽的光泽，没有丝毫黯淡。还有各种姿势的俑。是很久以前的手一刀刀地凿出它们的轮廓和线条。敏感细腻的刻画。穿透了漫长的岁月。在一尊小小的跪俑面前，俺蹲下去凝望它的脸。俺一样看着它。看到自个的心一点点地疼痛。它唇边淡淡的微笑和空洞的眼睛充满意味。整张脸却是逆来顺受的平静。就好象这个民族的灵魂。始终包涵着巨大的隐忍。没有放肆和张扬的个性。却有对宿命的接受和信服。在碑林的时间时候，这种疼痛的感觉依然在心里涌动。几千年的文明，是无法取代的瑰宝。同时也是沉重的束缚和负荷。一代一代的人，在这种骄傲和渗透里身不由己地背上包袱。这是和想象力或者个性无关的东西。它让您在遵循的同时感觉到软弱。古人精工细琢描出来的一只花瓶。繁复美丽的花纹和图案，透出沉静的气息。而现代人日益浮躁的心情，是否只能生产流水线上面的大批量产品，满足永无至尽的对暴利的欲望。这是传统和发展的矛盾。古老的文明是一把双刃剑。它太美，无法抛却。然后它又太重。背在肩上举步艰难。

　　兵马佣，大雁塔看的人太(www,ajml,cn)多，就不说了。

　　来西安以前，朋友就叮嘱要带些皮影回去。很多民间艺术几乎都处于失传的边缘。记得很久以前，还能看到皮影戏。少些鬼魅般的幽暗侧影有动作和谈话，感觉极为诡异。在西安见到有卖的地方不多。店里作了装帧的价钱就会很贵。可是是还是搜罗了少些。颜色艳丽，雕刻生动，充满人性。骑在麒麟背上插大旗的武士，留着黑色的长胡须，威风凛凛。也有小丑和相公，骑着驴或摇着扇子。而古代千金小姐的皮影是最精美的。细细地刻画她们裙子和鞋子的图案。一小朵一小朵地镂空。每壹个皮影都有描得鲜红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的眼睛。俺觉得有壹个词能恰每当地表达它们给俺的感觉。凄艳。没有见过比它们更凄艳的道具。始终以侧面示人。无法面对。也无法倾诉。带回家往后，朋友们分走了好几个。剩下的收了起来放在衣橱里。不想把它们挂在墙壁上。因为所以始终觉得它们似乎有灵魂。

　　这是除了南京以外，安妮喜欢的另壹个城市。古老的城市瞧过去应该是沉静的。黄昏的时间时候，散步到钟楼旁边的广场，看到暮色迷离的天空中淡淡的云朵。在钟楼的檐角边，总是有一群夜鸟在盘旋。一圈又一圈。这是使它们感觉安全的地方。有时间时候少些深刻的思绪，总是会失去言语。走在大街上的时间时候。观望着行人的时间时候。心里忍不住就会想起，它曾经有的繁华。它无处可逃的时光深处的荒凉。在生命的轮回中，永久应该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