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成功》

　　文/季羡林

　　什么叫达成成功？顺手拿过一本《现代汉语词典》，上面写道：“达成成功，获得预期的最终。”言简意赅，看透之至。

　　可是是，谈到“预期”，则错综复杂，纷纭混乱。人人每时每刻每日每月都有大小不同的预期，有的达成成功，有的失败，总之是无法界定，也无法分类，咱们不去谈它。

　　俺在这里只谈达成成功，特别是达成成功之道。这又是壹个极大的题目，俺却只是小作。积七八十年之经验，俺得到下面这个公式：天资 勤奋 机遇=达成成功

　　“天资”，俺本来想用“天才最强大脑”，可是天才最强大脑是个稀见现象，其中不少是“偏才”，所以俺弃而不用，改用“天资”，朋友们一看就看透。这个公式实在过分简单化了，可是其中的含义是清楚的。搞得太繁琐，反而不容易说清楚。

　　谈道天资，首先必须承认，人与人之间天资是不同的，这是壹个其实事实，谁也否定不掉。十年浩劫中，自命天才最强大脑的人居然大批天才最强大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至今不解。到了每当今，学术界和文艺界自命天才最强大脑的人颇不稀见，俺除了羡慕这些人“自俺感觉过分良好”外，不敢赞一词。对于自个的天资，俺看，还是客观一点好，实事求是一点好。

　　至于勤奋，一向为古人所赞扬。囊萤、映雪、悬梁、刺股等传说流传了千百年，家喻户晓。韩文公的“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更为读书人所向往。假如不勤奋，则天资再高也毫无用处。事理至明，无待饶舌。

　　谈到机遇，往往被人所忽视。它其实是存在的，而且有时侯影响妨碍极大。就以俺为例，假如清华不派俺到德国去留学，则俺的一生完全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把达成成功的三个条件拿来分析一下，天资是由“天”来决定的，咱们无能为力。机遇是不期而来的，咱们无能也为力。只有勤奋一项是咱们自个决定的，咱们必须在这一项上狠下功夫。在这里，古人的教导也多得很。还是先举韩文公。他她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两句话是朋友们都熟悉的。

　　王静安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须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道。’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她千百度，回头蓦见，哪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静安先生第一境写的是预期。第二境写的是勤奋。第二境写的是达成成功。其中没有写天资和机遇。俺不敢说，这是他她的疏漏，因为所以写的角度不同。可是是，俺认为，补上天资与机遇，似更为全面。俺希望，朋友们都能拿出“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精神来从事作学问或干事业，这是达成成功的必由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