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脱衣舞蹈家

　　多少人，就因为所以说这么一句话，送了命啊！

　　既然准他她上车，就该让他她补票。

　　“还有谁没到？”看几桌客人坐得差不多了，老刘回头问太太，突然脑际闪过一片阴影：”糟了！”放小声：”忘了跟老三说，别带哪个女的来。”

　　“您说哪个跳牛肉场的啊？不会吧！他她们才认识。”

　　“才认识？”老刘一瞪眼：”哪回他她不是把才认识的女人带来？他她要带来，俺非撞墙不可。”

　　“他她不会好意思带哪个的，而且现在还没到，说不定不来了！”

　　“生日快乐！”突然从门外冒出壹个人，正是老三，四周挥了挥手，回头，从门后又拉出个女人，大声说：

　　“给朋友们介绍一位舞蹈家，咪咪小姐！”

　　四桌客人的眼睛全亮了，是咪咪小姐哪套缀满亮片的长旗袍造成的。

　　“哎呀！糟糕。”刘太太暗叫一声”不好”，拍拍男人：”您别急，俺来应付，叫她坐最终一桌。”

　　“来！给俺大哥拜寿！”老三居然拉着咪咪过来了，哪女的也就歪着脖子，弯弯腰，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刘大哥生日快乐！长命百岁！”又冲挡在前面的刘太太一弯腰：”这是大嫂吧！大嫂看起来真有福气。”说完，一屁股居然就坐在原来刘太太的位子上。

　　老三也不懂事，转身搬了把椅子过来：”来来来！朋友们挪挪位子，多挤壹个热闹！”

　　“后头哪桌还有两个空位呢！”刘太太故意放大声说：”没关系，假如您们喜欢坐这桌，俺就去坐哪桌。”

　　原想着老三会知趣转到哪桌去，却见哪女的一笑：”谢谢大嫂了！大嫂真体贴。”

　　这边王委员的太太已经好奇地问咪咪：

　　“您是哪方面的舞蹈家啊？”

　　“这个嘛……”

　　“现代舞！”老刘接过话，坐回位子，看着咪咪小姐：”幸会幸会，久仰了，常听老三提起您。”

　　“哎哟！老三还会提俺啊？真的啊！”

　　正说一半，陈董事长夫人也开口了：

　　“您的现代舞是在哪儿学的？近期有没有发表会呀？”

　　“您是问俺？”咪咪转过脸：”俺跳舞是无师自通。”

　　“对！听说咪咪小姐很有天分，”老刘瞪了老三一眼：”您们不就是在发表会上认识的吗？”

　　“是啊！是啊！”老三还直发怔呢。

　　正好上菜，罗代表举杯：

　　“来来来！敬寿星！”

　　尾桌的人也都过来敬酒，顺便把站在旁边的刘太太拉了过去。

　　一餐饭下来，刘太太虽然坐在最外面一桌，可一样竖着耳朵听，而且是提心吊胆地听，唯恐老刘翻了桌子。

　　可是她愈听愈气，只听哪咪咪嗲声嗲气地说她在大酒杯里跳舞，老刘就鼓掌叫好：”有创意！有创意！”

　　哪咪咪又说跟大蟒蛇一起跳舞，老刘也喝采：

　　“蛇跟美丽的女人常不可分，夏娃和蛇就是最好的例子。”

　　总算寿宴结束，宾客都散了。

　　“您这老混蛋！”刘太太把僵了的笑容收起来，顿着步子，直直地走向老刘：”您不是说要撞墙的吗？俺看啊，墙没撞，倒撞上个狐狸精。”

　　老刘没吭气，脸色沈下来，变得铁青：

　　“甭提了！俺都快憋死了，今儿俺过生日，哪么多有头有脸的客人，俺能怎么样？对老三吼，叫他她带着哪个女人滚？俺哪样作，不是让朋友们下不了台，自取其辱吗？”

　　{有话好说}

　　别让自个，也别让朋友们下不了台，就是这一章要讨论的。

　　上一章，俺说谈话时最好少碰触种族、肤色、性别、秃头哪些天生难改变的事，这一章则要谈：”怎样面对既成的其实事实”。

　　孔子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意思是：”已经成了的事，就不要提了；已经作了的事，就不要去劝了；既然成为过去，就别再怪罪了！”

　　这句话看起来简单，其实有着大智慧。壹个没有大智慧的人怎能看得开？壹个没有大智慧的人，又怎能忍得住？

　　迟了已经迟了

　　朋友跟您约好打球，您在球场等了半天，球场是按时间算钱的，您的时间更宝贵，您急了，打手机，找到他她，正在道上。

　　您是臭骂他她一顿说”您这个不守时的混蛋”，还是既然知道他她已赶在道上，就忍下气，换个方式说”不要急！不要急！别超速，俺是怕您出事，您不到，俺能自个练习”？

　　假如采取前者，您是出了气，他她也也许急得心脏病发或出了车祸，可是是有什么用呢？他她能飞来吗？

　　相反的，假使您用后者，他她则会感激您。

　　买了已经买了

　　您办派对，朋友来，送您一瓶香水，您已经有好几瓶一致的东西，一瓶也没用。

　　朋友又送您男人一瓶酒，偏偏您男人血压高，不能喝酒。

　　您是每当面坦白说”哎呀！这香水俺太多了，不用了！俺先生也不喝酒，您送错人了。”还是欢欢喜喜，叫好不止地收下？

　　您难道哪么不会作人吗？您必须得采取后者。

　　话不能说绝

　　您是名作家，报纸主编向您约稿子。

　　您能一句话回过去——

　　“对不起！俺没稿子，没空写。”

　　也能说——

　　“谢谢您邀稿，俺把这事记下来，一有灵感就动笔，必须只有好作品，俺才敢奉上。”

　　还能说——

　　“谢谢您，您一下子出这么个题目，俺还真难应付，您哪天截稿？让俺经营两天，想想，假如写出来了，一定在三天之内奉上。可是是假如俺没奉上，千万别等俺，让俺下次再效劳吧！”

　　您用第一种方法，把人一下子堵回去，有什么优势呢？记住Neversaynever,您绝不能说”绝不怎么样”。

　　人不可作绝，话不可说绝，连打仗都知道”围师必阙”，给对方留个逃跑的退道，以免他她作困兽之斗。

　　您何不婉转地给他她留个小小的空间，也能说给他她个下台阶，再让自个脱身呢？

　　话说回来，这样何尝不是给您自个留个空间？说不定您一转身，有了灵感，或发现哪刊物非常要紧，不应错过，于是”准时交件”。不是两全其美吗？

　　贼船已经上了

　　再举个例子——

　　您坐出租车，原来看准一辆新车招手，偏偏半道杀出辆老爷车，吱一声，停在您前面。

　　您不好意思扭头，看哪辆新车又开走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去。

　　您是一道上生闷气，左看不顺眼、右看怨倒霉，还是”成事不说”，对司机笑道：”不错！这一定是您自个的车！”

　　“您怎么知道？”他她以为您要骂他她。

　　“不是自个的车绝不也许保养得这么好，虽然不很新，可是是感觉不错。”

　　听您这一说，他她不是要打开话匣子，得意地说一堆吗？

　　于是您也笑、他她也开心。一道下来，不是比您生闷气好多了吗？

　　人不能走绝

　　再举个更常见的例子——

　　您出国前几天，去向长辈、朋友辞行。

　　“什么时间时候走啊？”“几点钟的飞机啊？”“几时回来啊？”

　　对方一定问一大堆。

　　您答了，他她八成得客气一番：”俺要去送！”

　　假如您一去也许十年，甚或您年岁一大把，只怕永久不回来了。您能直说吗？

　　您说了，他她非去机场不可。

　　他她去了，又非作成跟您”生离死别”的衷戚不可。

　　偏偏，您不希望朋友们去，更不喜欢哪”送别”每当”送终”的场面。您该怎么说？

　　您能说”俺还不一定走呢！国内事多，很也许延期。而且过两天俺还会经过这边，也许再来看您。”

　　于是他她送您到门口，千叮万嘱似地说：”您可一定再来哟！咱们再多聚聚！”

　　除非您们交情很深，（假如真深交，您也就让他她去机场了。）八成出了门，您会觉得轻松；他她关上门，他她也觉得轻松。

　　您看来像在作假，可是您的假，正是为了免得他她为难，免得您们双方继续作假啊！

　　已经这样，何必多说？

　　既往不咎！既往不究！

　　朋友小孩在您家跑，砸了您的瓷器，东西已经砸了，黏不回去了，就别多说，只问”小孩子平安吗？有没有伤到？”

　　朋友走入您的花园，把您的宝贝花给弄折了。折了已经折了，您何不捡起来送给他她：”正好，这么漂亮的一朵花，俺原来正想摘一朵给您。”

　　母亲烧饭，好好一道菜，居然作咸了。她自个直喊咸，您是附和着喊：”对呀！好咸哪！怎么搞的？”还是笑说：”其实只咸一点点，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您的好朋友，居然抢(www,ajml,cn)了您的女朋友，狭道相逢，他她们两个都有点尴尬，甚至怕您一拳道去。

　　您却主动打招呼：”您们近期好吗？好久不见，常联络嘛！”

　　智慧的忍耐

　　想想以上这些，难不难作？

　　难作！您要有大忍耐、好修养，才作得到。

　　可是是再想想，真难作吗？其实不难，您依靠往另壹个角度看，开口说哪么几句话，就能排除”低气压”，解除”大尴尬”，而且表现出您的风度，让对方暗暗感念。

　　有智慧的您，能不学这种谈话的技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