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鱼骨
他她们说这条江在几十年前是用麻绳捕鱼的。他她们说这话的时间时候,眼睛里闪烁着陶醉的光辉。
漠哪小镇的人们一到冬天就谈论起关于这条江的传说。风雪像销甲一致包围了镇子的时间时候,不管从哪壹个角度去望大地,都给人一种白茫茫的感觉。而逼人的寒冷也像瘟疫一致弥漫了整个小镇。
也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总之是有哪么一天,漠哪小镇最敏感的女人旗旗大婶忽然向全镇的人宣告了一条要紧的消息:
镇长成山家门前晃着一堆鱼骨。其中有一根鱼脊骨像大拇指哪般粗。它们是鲜鱼的鱼骨,鱼骨上缠着带着红色腥味的血丝。
于是,镇子上男女老少就像去赶着看一场露天电影似的,纷纷走出自家的门院带着惊喜和疑惑去看哪一堆鱼骨。
哪真的是一堆鱼骨,旗旗大婶没有说错。它们很生动地躺在一片白雪地上,极北的太阳很冷清地照出它们象牙般的肤色。
“嗬呀,这么漂亮的鱼骨,一定是条二三十斤的大鱼!”旗旗大婶在人群中感慨着,然后把目光投在俺的身上说,“外乡人,您没有见过这样的鱼骨吧?”
“这么粗的俺见过,可是这么漂亮的没见过。”
“就是,您们看,这鱼骨是没有下过锅的。”旗旗大婶像一头母熊似的笨拙地挤出人群,蹲在哪一堆鱼骨旁,把哪块最粗的拣在手中,嗬呀呀地大叫着,好似是意外拾到一块狗头金似的,潮红的双颊不由得微微抖动起来:
“是用刀剔下来的,这条小细纹就是刀痕。这么的嫩,俺的天哪,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鱼骨了!俺说,咱们这条江开了怀了!”
“是啊,这条江开了怀了!”有人跟着说。
漠哪小镇的人们把这条江看得跟女人一致亲切。这条江在几十年前,能很随意地用麻绳系起一张网,撒在江中,然后鱼就像爬满了篱笆的葫芦似的钻了一网。起网时鱼尾翻卷,鳞光闪烁,哪真是让人百思不厌的美好时光。
可是几十年后,这条江就像女人过了青春期,再也生不出来小孩子来了。江水不似往昔哪般喧嚣,它平静而沉稳,就像个行将入土的人。而漠哪小镇的人们,一到漫漫长冬的时刻,就热切地思恋起她的过去。
人们议论了一番,兴致就蓬勃起来了。朋友们纷纷回家,准备着捕鱼的工具。旗旗大婶很慷慨地把哪块最精彩的鱼骨送给俺了。哪么鲜嫩,哪么凉爽,哪么美丽的一块鱼骨。
傍晚,天气骤然冷起来。白蒙蒙的江面上弥漫着无边的寒气。旗旗大婶凿好了第一口冰眼,将一张插三的大网甩进江底。
平素寂静的江面霎时活跃起来了。远远近近的应该是人影。近处的人影像被风摇摆的黑橡树,而远处的人影则模模糊糊的像夜空中的云彩。
旗旗大婶的鬓角出了许多汗,蒙蒙的湿气很快把她露在围巾外的头发裹上一层白霜。她还没吃晚饭,她已经打算让旗旗回镇子给她取点吃的。
旗旗是个十岁的女孩,是旗旗大婶在三十五岁还不能生小孩子时抱养的。她聪颖而又美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像星星一致闪个不休。旗旗大婶经常常常说旗旗的眼睛晃得她直头晕。
旗旗在生火盆。她已经把小碎柈子架在里面,再往缝隙间塞桦树皮。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棉袄,圆鼓隆咚的,更显出她的可爱来。
旗旗大婶走上前划着了火柴,火盆像触了电似的猛地抖动了一下,接着,红红的火苗就蹿了起来。旗旗伸出手去烤火,整个脸被映得通红。
“母亲,您看开花袄爷爷。”
旗旗指着十几米外的人影说。
“外乡人,您看看,人一来了精神,病也就没了,哪老开花袄病了两三年,不也出来了吗?”
俺一到漠哪小镇就听说过“开花袄”这个人物。如今旗旗大婶又提起他她来,倒有一种非见他她不可的欲望了。
“您别去看他她,他她这人一辈子见着两种东西眼睛要放绿光:一种是鱼,一种是女人!”
旗旗大婶刚一说完,旗旗就嘻嘻地笑了。俺问旗旗为什么笑,旗旗趴在俺的肩头说:
“开花袄爷爷爱睡女人,一辈子睡了好几大炕。”
“旗旗,您在跟人家说什么?”
“俺在向她要哪块鱼骨呢。”旗旗冲俺乖巧地睐了睐眼睛。
“您马上就要有一块更漂亮的鱼骨了,您怎么必须要?”
“哪块鱼骨好似是透明的。”旗旗又说。
“您马上也会有一块更透明的!”旗旗大婶从手腕上解下钥匙,把它挂到旗旗的脖子上,“去回镇子拿点吃的来。”旗旗大婶在旗旗的耳朵边吩咐了一会,旗旗点点头,就走了。
天色越来越昏暗,寒冷越发像刀子一致地逼人了。江面上到处是青凛凛的冰堆,冰眼上用于控网的木杆子黑黝黝地探入江中,只露出一米左右的端头。
旗旗大婶握着冰钎,起始开端凿第二口冰眼了。她边干边跟俺说她多少年没这么痛快地干过活了,不然怎么会养下这一身的肥肉?她哪口气和动作,好似一定要在这次捕鱼中刮掉几斤肉,变得苗条一点不可。可俺却觉得,旗旗大婶胖起来才更有风度。俺把这种想法告诉她,她弯着腰惊天动地大笑了一通,哪笑声仿佛要把松枝上的雪团都震下来:
“老天爷,俺还有风度?俺这辈子连个小孩子都生不出来——够风度的了!”
俺知道,旗旗大婶年轻时因为所以生不出小孩子,她男人就像甩一条老狗似的把她扔了。所以,旗旗大婶这十几年一样是独居。
“哪么您男人现在到哪去了?”
“十几年了,连个消息也没有。不想他她是说瞎话,想他她又让人气得慌。听人说,女人生生命不出小孩子来,多半怪男人!哪时俺气得真想跟老开花袄睡几宿,看看能不能怀上!”
“哪您怎么没哪样作呢?”
“开花袄年纪太大,不是养小孩子的年纪了。别的男人呢,有媳妇的有媳妇,没媳妇的都盯着花姑娘看,俺也不能作损人的事。”
旗旗大婶说的时间时候毫无怨恨之情。俺想哪是痛苦埋得太深,就把它看得平淡了。
旗旗送来了晚饭。旗旗大婶分一半给俺,然后就顾自坐在冰堆上,围着火盆吃起来。
这一宿咱们都要守在江面上。一般的渔汛期,要接连几天不合眼。每隔半小时就要起壹次网,哪种紧张感和幸福感,就像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壹个小时过去后,旗旗大婶打算起第一片网了。起网前,她先让旗旗远远地走开。因为所以旗旗的外号叫“猫咪”。镇里的人都忌讳捕鱼时带上这样的小孩子。
“旗旗,您先到江岸上玩一会儿。”
“江岸上有什么好玩的?俺要看起网。”
“您到哪里拿两根树枝来。”
“拿树枝作什么呢?”
“起网用。”
“起网要用树枝呀?”旗旗惊叫了一声,就欢呼着去拿树枝了。旗旗长这么大,还是第壹次赶上捕鱼。
旗旗大婶冲俺笑笑,把棉巴掌脱掉,抽出冰眼中的木杆,然后解下网头。借着火盆的猩红的火苗,俺见旗旗大婶的脸紫红得像鸡冠花。
“这网头很轻,好似是……”旗旗大婶顾自说着,蹲在冰眼前熟练地拽起网来。
银白的鱼网从黑沉沉的江水中被提出来了。一出水面,它们就变成了一块大花布。网上有的地方恰恰被火光照着,就成了一片霞光;有的地方隐在夜色中,就变成了灰蓝。旗旗大婶沉默着,俺沉默着,寒风也冷峭地沉默着,只有火盆热烈地响着,哪些贪婪的火舌活跃地舔着夜色。
整片网起出来了,没有一条鱼。旗旗大婶一屁股坐在冰上,阴郁地抽起烟来。旗旗大婶抽烟抽得很凶。
“您骗俺!”旗旗看到网已经起出来了,就把两根树枝扔在江上,哭着跑了。
“旗旗,回来!”俺起身去撵。
“别管她,让她跑吧。这只小猫咪,在这会把鱼吓跑的。”
旗旗大婶掐灭了烟,又把网抖搂着下到江里。俺担心着旗旗,便起身去寻。
开花袄佝偻着背,正被旗旗驱使着起网。旗旗见了俺,竟理都不理,哪神情,分明是说俺和旗旗大婶合伙骗了她。
“旗旗,要逮不着大的,您可有个啥看头?”开花袄说她。
“逮条小鱼也行,这不着也行!”旗旗带着哭腔执拗地说。
最终,这一网比旗旗大婶要幸运少些,有一条筷子般长的狗鱼撞上了网。漠哪小镇的人戏称狗鱼是穿花裙子的,因为所以它的身上全是斑斓的花纹。
“俺有了一条穿花裙子的鱼了!”旗旗提着鱼,在江面上跑着,呼喊着。
开花袄今年八十岁了,年轻时一样是淘金汉。解放后,他她在合作社里喂牲口,闲时出去打鱼,是远近闻名的捕鱼能手。人们说他她的金子多得能再建壹个漠哪小镇。从六十岁起始开端,一听说没儿没女的老太婆没人要了,他她就把她背回家。这样,一共背了七个老太婆,他她为她们送了终,然后把她们埋葬在一片坟地上,竖起木碑。俺倒觉得开花袄有些侠义之举。
开花袄见了俺,就问城里的女人都像俺这样单薄么。俺摇摇头,他她就笑着说:
“漠哪小镇的女人才叫女人。”
“您是说她们胖,是吧?”
“不光是胖。”开花袄诡秘地笑了。夜色中他她的笑声显得很凄厉,有点像猫头鹰叫。
“听说您的金子足足能再建个漠哪小镇。”
“哪是鬼话,俺有什么金子。”
“可您给七个老太婆送了终。”
“依靠俺有口气,没人要的老太婆俺仍要去背。”
“您背她们有什么用呢?”
“女人不能孤零零地壹个人死。”开花袄坐在江上,捅了捅火盆。火盆腾起一束璀璨的火星,烟花似的闪耀。
“是女人把俺带到这世上的,不能亏待了她们。”
旗旗展览够了哪条狗鱼,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开花袄跟咱们说,这条江现在没开怀,旗旗大婶的判断错了。
“旗旗大婶是最精明的人,怎么会说错呢?”
“俺熟悉这条江就像熟悉女人一致,这不是渔汛。”
“可哪堆鱼骨怎么说呢?”
“哪鱼骨是鲜的不错,可哪不是这条江的。”
“您怎么知道?”
“俺说了,熟悉这条江俺就跟熟悉女人一致。”开花袄说。
“哪您为什么必须要守在这里?”
“因为所以这是俺最终壹次守江了。”
开花袄说得够庄严的。俺不知道他她这一辈子守过多少次江了,可是俺想他她每次的守江历史一定是辉煌的。
俺走上江岸,把皮袄裹紧,站在黑沉沉的柳毛丛中。此时的漠哪小镇,在风雪中静静地沉睡了。镇子中听不见狗吠,所有的房屋都融在蒙蒙的夜色中,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而这条冰封的大江,却渔火点点,人影绰绰,全然一幅原始村落的平和的家庭生活状态图画。
旗旗大婶起了三片网,都空,她忽然怀疑起哪一堆鱼骨来。旗旗终究还是小孩子,现在早就跟旗旗大婶说个不休了。旗旗大婶让她回家睡眠,她说什么也不肯。她说她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得着像俺这块这么漂亮的鱼骨。
后半夜是最难捱的时光。寒冷、饥饿、疲乏同时袭来。俺觉得双腿已经冻得麻木不堪,真想带着旗旗回镇子了。夜空中的繁星好似高咱们这般的近,又哪般的远。
开花袄喝了一瓶白酒,坐在江上对着火盆唱起沙哑的歌子。歌词大意是讲壹个女人思夫的情绪。哪歌子虽然很低沉,可是却饱含着一种深沉的韵味。旗旗便又跟俺说:
“开花袄爷爷不光爱睡女人,还爱唱歌子呀?”
俺笑笑,不知该怎样对旗旗讲。后来旗旗大婶对她说:
“是人就爱唱歌子。”
“哪您为什么不爱唱呢?”
旗旗大婶不出声了。俺见她的眼睛湿润了。她使袄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然后深情地唱起一支歌来:
在冰封的河流上,
跑着俺心爱的雪橇。
雪橇上有俺的粮食
和取暖的干草,
还有壹个
美丽的姑娘,夕阳下
抱着俺的小娃娃。
旗旗大婶唱完就哭了,哭完又笑了,笑过之后就找开花袄要酒喝去了。俺和旗旗抱在一块,痴迷地望着朦胧的漠哪小镇和远方的大山。
假如让俺说出对生命的认识的话,哪么俺会说漠哪小镇是个有生命的地方。
凌晨四点多钟,旗旗大婶已经起了十二片网了。冰面上扔着几条杂鱼。这些杂鱼初出江水时还活着,可依靠过了几分钟,就黯然死去,冻成壹个硬条。
天有些灰蒙蒙了,灿烂的群星也显得不哪么灿烂。江面上泼墨似的摊着一堆堆火盆燃尽的残渣,而寒气把每一个人的脸都弄得又红又粗的,像是松树皮。
旗旗大婶守了一夜,虽然哈欠连天,可是精神却很饱满。她说这几斤杂鱼能美美地吃它一顿了。于是她又讲起这条江的过去。她说每次渔汛到时,捕上来的鱼摆满了江面,家家都要套上狗爬犁才能把鱼装回去。旗旗便冻得嘶嘶哈哈地从牙缝中挤着话问:
“哪时怎么不生俺呢?”
“哪时就是生不下来嘛。”旗旗大婶把旗旗抱在怀中,摩挲着她的脸蛋,问:“旗旗往后还来守江么?”
“还来。”
“守江好吗?”
“守江真有意思。”旗旗哭了,“就是逮不着一条大鱼,俺没有好看的鱼骨——俺的脚都冻得不敢站了。”
“旗旗,您的脚怎么了?”
“俺的脚是冻坏了。俺起始开端是冷,俺就跺脚,后来脚就暖和点了,俺又坐在江上。再过一会,俺的脚就扎针一致的疼,疼过就不疼了,也不觉冷了。”
“哎哟,哪一准是冻坏了。旗旗,您为什么不早说?”
“俺看您在起网,俺怕您让俺回去。”
“哪您冻坏了脚,怎么不该回去?”俺插言道。
“俺第壹次守江,连一夜都守不了,哪多丢人哪。开花袄爷爷都八十岁了,还站着哪。”
旗旗的哭声更响了。
旗旗大婶和俺赶紧为旗旗扒下棉靴,然后用雪给旗旗搓脚。旗旗呆呆地看着自个的脚,一手搭在俺的肩头,一手搭在旗旗大婶的肩头,说:
“等天亮了再让俺回镇子,俺就能说是守了一夜了。”
江面上残灭的渔火忽明忽灭。而远方大山的轮廓却渐渐澄澈起来。八点左右,在东边天出现一团毛茸茸的太阳,被寒气包裹着的像堆羽毛的太阳。漠哪小镇的上空升起了一缕缕迷茫的炊烟。
这时,镇长成山突然出现在江面上。他她像巡逻兵似的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然后把江面上所有捕鱼的人召集在一起,庄重地宣布了一桩秘密。
哪堆鱼骨是他她故意摆在哪的。因为所以他她们接到了壹个任务:要把这山林中的一头大黑熊活活捉住。他她们已经多年不作这样的事了,他她担心他她们胜任不了猎熊的上班。所以,就试探着摆出鱼骨,看他她们是否还像几十年前一致的敏感而有耐力。
跟着,他她点了猎熊人员名单。旗旗大婶是第一位,开花袄也在其列。
江面上的网都起了出来。漠哪小镇的人们无言地走回被朝霞映照的镇子里……冬天总是寒冷,漠哪小镇又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旗旗大婶他她们准备了三天,决定在第四天早晨出发去猎熊了。
旗旗的脚冻坏了,伤口正在溃烂,夜里经常常常痒得睡不着觉。旗旗大婶让俺从旅店搬出来住在她家里,好照顾一下旗旗,等着她猎熊回来。
旗旗大婶要出发的前一晚,是个灰蒙蒙的时刻,俺正要到园子中解手。忽然发现壹个男人瞪着鹰一致的眼睛盯着俺,俺急忙喊来旗旗大婶。旗旗大婶口中还塞着饭,她见了哪男人,竟吓得魂不附体了:
“您是鬼吧?啊?您成鬼了吧?”
“俺不是鬼,是人!俺对不起您。俺又和壹个女人过日子了,俺才知道,生不出小孩子不是您的错。”
哪男人蹲在地上,头埋得很低很低。他她的鬓角还冒出一股股的汗气。俺知道,这是旗旗大婶走了十多年的男人回来了。
“您这不要脸的,您还回来?!”旗旗大婶骂着,操起一根烨木杆,就像打一条死狗似的狠狠地打了他她一下,哪男人没动,可是是泪水却出来了。俺见他她的脸苍老褶皱得像晒干了的蘑菇。
哪男人说着“俺错了,俺该杀”,然后就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旗旗大婶愣了一下,跟着又拼命地追上他她,哭着说:
“您要是再想回这个家(www,ajml,cn)的话,您就去给咱们旗旗弄壹个漂亮的鱼骨吧,要透明的鱼骨!”
哪男人像块石头一致沉默着。突然,他她痉挛地扩张开双臂,紧紧地把旗旗大婶抱进怀里。而旗旗大婶则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中的老虎一致,不停地抓哪男人的胸,不停地哭,不停地喊。
顷刻,男人慢慢地轻轻地放开旗旗大婶,向落日的地方去了。他她的弯曲的腿在雪地上面支成壹个圆拱形,极北的傍晚的寒气在往来穿梭,他她就好似跨着壹个灰蒙蒙的太阳在行走。
旗旗大婶站在绵延无尽的雪地上,揉着红肿的眼睛,冲着他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地告诉他她:
“您不要去江里捕鱼,江里的鱼都跑到河里去了!成山镇长有个漂亮的鱼骨就是从河里弄来的!您去河里吧!弄到了鱼骨您就回来!”
第二天早晨,旗旗大婶他她们带着粮食和干草,坐着雪橇去猎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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